长堰城,扬州境内最为繁华的城池之一。
膏腴之地,物阜民丰!素有“小长安”之称!
时值晌午,艳阳高照,长堰街上热闹非凡!香料香皂,绸罗锦缎,典当票号,店铺酒楼,各式各样的商贩小厮都卯足了劲拉客:
“上好的胭脂水粉,保水保湿,驻颜有术!”
“绸罗锦缎!丝绸布匹!”
“瞧一瞧咯!刚出炉的大饼嘞!清香酥脆!”
“虾满堂!虾满堂!鲜美名天下扬!走过路过尝一尝!尝一尝嘞!”
……
一个背着藤箧的书生,形神疲惫,正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走着。
在喧闹的长堰街映衬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迎面走来了一位翩翩少年,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富家的公子少爷。这少年正瞧着街上的热闹,不时的停在商摊前,与商贩问这问那的。
少顷行至一处,落魄书生没成注意,与这少年撞了个满怀!
书生连忙点头哈腰,躬身道歉:“公子,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身后的随从不待少年发话,便冲出来吼道:“你怎么走路的!长没长眼睛啊!”,接着又笑嘻嘻的询问少年:“少爷,您没事吧?”
书生接连道歉。
少年虽然坏了游玩的兴致,但自小春风中坐,知书达理。又见这书生窘迫的模样,倒是没有发作,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随从,而后道:
“无妨!”
书生忙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少年似乎不甚在意,抬脚欲要继续往前走。
书生却挪了一步,又拦在了那少年面前!
少年皱眉,随从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少爷都不追究你了,你还想干什么!”
书生泫然欲泣,拱手道:“公子!实不相瞒,小生一介秀才,考举未中,无颜面对家中老母。又恐老母牵挂,然而到了这长堰城,身上盘缠已然全数用尽……”
“我看公子是个好人,如若能借我些许银两,日后小生,必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少年看这书生似乎伤心至极,实在难以启齿,又不得不乞哀告怜的模样,心中一软,止住了又要发作的随从,道:
“如你所言,倒是有些坎坷。这里有几两银子,你且拿去,还就不必了,莫要辜负了老人家的等待!”,说着,少年取下腰间的荷包,递到了书生的面前。
书生伸手接过,眉宇间似有喜色。
不远处,一个束发红衫,颇为飒爽的姑娘,正领着丫鬟逛街。
丫鬟忽道:“小姐,你看那边!那个南宫适又在骗人了!”
小姐顺着丫鬟所指看了过去,正好瞧见南宫适要从那锦衣华服的少年手中接过荷包,顿时两手叉腰,怒气横生!
这位小姐是长堰城杨老爷的独女,杨若若。杨老爷富甲一方,精于商道,偏偏生的这个女儿,心不在此。虽然叫了“若若”,却是个男儿性子,最爱打抱不平!
南宫适她是知道的,常年在这长堰城招摇撞骗,专门坑那些从外乡来的人!
因而这两人早先已经不知道掐了多少回了!
奈何那些被骗的外乡人多数只在长堰城短暂停留,很少有为了这点银子去衙门里擂鼓申冤的,这南宫适又圆滑的很,故而一直专于此道。
眼看着一个大好的少年郎就要“失足”了,杨若若当即大吼一声:“南宫适!”,而后便冲了过去!
南宫适听着这声音再为熟悉不过了!顿时手里一抖,荷包从手中滑落!不过他未曾注意到,那少年眼疾手快,在半空中便将荷包接了回去!
南宫适丢下一句:“公子,告辞!”,转身就要开溜!却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扣住了肩!
杨若若手下稍一用劲,威胁道:“要去哪里啊?”
南宫适痛的龇牙咧嘴,连拍杨若若扣住自己的手,口中急道:“疼疼疼疼……”
旁边的丫鬟道:“落在我们小姐手里,还不老实点!”,说着堵在了南宫适的面前。
见南宫适老实下来,杨若若问那少年道:“这位兄台,他方才说了什么?可莫要被他骗了!”
“他方才说不幸落榜,却没有盘缠回家,想……”
不待少年说完,杨若若道:“胡说道!”
少年和南宫适异口同声的喊道:“在下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哦,我不是说你胡说道,我说这个混蛋!”,杨若若说着一指南宫适,继续道:“他就是个落魄郎中,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少年疑惑的看了一眼南宫适,方才他撞到自己时,似乎是有些故意为之?
南宫适嘿嘿一笑,道:“公子,您可莫要信了她的话,这女人,这儿有问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杨若若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扣肩,一手扣住小臂往后一绕,道:“南宫适!见官去!今日姑奶奶我非叫你蹲了大牢不可!”
这一下被绞着胳膊,又让南宫适痛的吱哇乱叫的!
“杨若若!别让你这大魔头哪天落到我的手里!否则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若若没有搭理他,转头跟那少年说道:“你跟我一起去!”
少年一愣:“我……我也去?”,其实几两银子的事,少年本不太在意,给也就给了。不想半路还杀出这么个杨若若来,少年觉得有趣,存了看戏的心思,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杨若若看这少年竟在傻笑,忽然明了,原来也是个不大聪明的,怪不得能被南宫适骗了呢!唉,这么一看,这少年还挺可怜的,都这样了,还要被骗!
南宫适真可恶!
一定要伸张正义!
肯定的点了点头,杨若若道:“当然了!你可是证人!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燕伯云,有劳……杨姑娘了……”,少年想了想,拱手说道。
“小事,路见不平自然拔刀相助,我忍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伯云兄,我们走吧!”,说着杨若若一推架着的南宫适,喝了声:“走!”
丫鬟也顺势架着南宫适的另外一条胳膊,昂着头喝了声:“走!”
南宫适不禁腹诽道,大魔头你什么时候忍我了!哪次看见你,我不倒霉的?
欲哭无泪……
燕伯云正欲跟上,身旁的随从道:“少爷,这……”
燕伯云微微一笑,道:“跟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