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骑着马,三里的脚程,也不过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
转眼间,贺兰道口中所说的那个驻店已然出现在了三人眼中。但见这驻店不过方圆七八丈的样子,落在小道的一侧,对面则是个茶棚。
此刻天已渐黑,茶棚中仅有两三个歇息的茶客,也正起身收拾行囊准备继续赶路。
茶棚小厮也将桌椅板凳擦拭着收起。
白日里甚少有人停留的驻店,也挂起了灯笼,逐渐“热闹”起来!
南宫适、燕伯云、贺兰道三人,驭马到了驻店前,同时轻“吁”了一声,马儿应声停下。
驻店中有小厮听着动静,立刻眉开眼笑的跑了出来,口中笑道:
“几位客官,来来来,里面请!”
三人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小厮,贺兰道吩咐道:“上好的草料伺候着!”
“是是是!”,小厮应声笑着接过缰绳,又冲店堂中喊了一声,道:“余娘,贵客三位!”
但闻驻店中应声传来一声娇笑,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呵呵呵~来啦~来啦~”
南宫适、燕伯云俱是一愣,心道没想到这山野黄林,这么一间小驻店中,竟有声音如此动听之人!二人心下好奇不已,不由得探头张望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小厮跟贺兰道两人的反应……
但见那小厮听到了这位余娘的声音,龇着牙剌了剌嘴巴,似乎十分恶心的样子……
贺兰道也是神色未变,对着声音的主人似乎不太感冒,转瞬有嘴角轻扬,默默的往南宫适、燕伯云二人身后滞了滞,俨然一副看戏的样子!
小厮看了贺兰道一眼,也是嘿嘿一笑,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果不其然!就在南宫适、燕伯云二人满怀期待,四目紧盯着的地方,一个体态丰盈的女人出现了!这浑身上下的肥膘,比之林学远起码还要多上一倍!
这位余娘,声音和体型,完全没办法对应上!
南宫适、燕伯云俱是不自觉的哆嗦了几下,却听到后面传来了贺兰道的笑声!二人心下恍然,贺兰道之前住过这家店,定然知道这位余娘的情况,这是在看自己二人的笑话呢!
燕伯云指着贺兰道咬牙切齿,有些不忿:“你!你!回去扣你俸禄!哼!”
南宫适也摇着头,生无可恋的道:“贺兄……不仗义啊!”
贺兰道瞧着二人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笑得更甚了!
说话间,那位余娘也到了近前,又是那副坑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呵呵呵……三位客官莫不是游山玩水来的,这般好的兴致!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余娘热情得很,说着就要上手拉住燕伯云的胳膊来,燕伯云下意识的侧身一让,将南宫适推到了前面……
余娘顺势一抓,勾住了南宫师的胳膊,眼神还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燕伯云,口中说道:“哎呦呦~这位公子好生俊俏,打哪里来啊?”
燕伯云干咳了一声,装作没有瞧见。
南宫适却十分紧张,用力的抽了抽胳膊,好不容易从余娘的“魔爪”下挣脱了出来,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额……这个,那个……我来自……我哪……哦对!我们饿了,快快备些酒菜来……”
瞧着南宫适这番模样,余娘则笑得更加花枝乱颤的!
此刻店堂中已然坐了两桌客人,一桌是一个白发老叟,带着一个小孩。那小孩看着不过四五岁的样子,扎了一个丸子头,正抱着个大鸡腿津津有味的吃着!
另一桌则坐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身后还站着两个下人,那公子哥瞧着余娘又领了三人进来,有些不耐道:
“老板娘!酒菜还没好吗?磨叽什么呢!”
余娘闻言赔笑道:“公子稍安,这就来这就来~”
余娘说着将南宫适、燕伯云、贺兰道领到一旁坐下,而后冲着后堂嚷了一声,道:
“塞班!”
这一嚷,声音极其粗犷!便是久经沙场的武官将帅,恐怕都没有这么雄浑有力的嗓子!
南宫适、贺兰道二人全然没有心里准备,又一次被这余娘吓了一跳!差点没坐稳一屁股摔倒地上!
但见余娘转身,又换上了那副轻柔的声音,笑嘻嘻的跟南宫适三人解释道:“三位客官稍坐一下,余娘去找找塞班!”
说罢不待三人回答,又转身边向后堂走着,边又用雄浑的声音嚷道:
“塞班!你在干什么!客人可都等急了!”
南宫适、燕伯云二人有些哑然,却瞧见贺兰道正忍不住捂嘴偷笑!
南宫适不禁问道:
“贺兄,你笑什么?这塞班是谁?”
贺兰道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意,向南宫适和燕伯云解释道:
“其实余娘是此间驻店的老板娘,而塞班,则是余娘的丈夫,也算是此间驻店的老板!
不过,也只能算是个名义上的老板!
因为这个塞班,特别怕余娘,事事都唯余娘马首是瞻!”
南宫适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不解的道:
“就算如此,也没什么可笑的吧?”
贺兰道又说道:“南宫老弟有所不知,这余娘向来说话轻声细语的,非常悦耳,唯有面对丈夫塞班时,说话的声音总是特别的雄浑有力!”
“原来是这样!”,南宫适恍然道:“怪不得刚刚这余娘“雌雄莫辨”的……竟有这般缘故!不过……”
南宫适顿了一顿,问道:
“为何会这样?”
贺兰道自桌上拎起一把水壶,倒了一杯水饮下,而后道: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听说这余娘本姓风,所以实际上应该叫风余娘!
原本风余娘对塞班说话,其实也不是如今这般粗犷的!据说他二人曾经有一个孩子,那孩子早在不满周岁的时候,就因塞班疏忽大意,被山贼掳了去!
风余娘由此对塞班产生了芥蒂,同他说话也不再有温柔体贴的一面!塞班对痛失爱子也十分自责,因而三十年如一日的,任凭风余娘如何待他,他都对风余娘没有半句怨言!”
南宫适听罢有些吃惊的道:
“三十年?那这风余娘岂不是已过不惑,年近半百?”
“不错!风余娘除了体型异于常人,容貌上倒是保持的颇为不错!”
“真是看不出来她已经这般年纪了!”,南宫适不禁感叹,而后又忽的问道:
“那后来呢?风余娘可有那孩子的消息?”
贺兰道两手一摊:“这我就不知道了,就这些也是我之前在此落脚时,听别人提起过的……”
话音一落,但闻坐在不远处的那位公子哥轻笑一声,道:“这事啊!本公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