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青年听闻此言,警觉四顾,侧耳听了片刻,依旧没有放松。他此时心情复杂,他知道王爷没有做错,可他又觉得王爷不该以身涉险。
“打听王妃在何处落脚?”
齐子卿抿了抿唇畔,心有些恼怒,说不清究竟是恼她做事不和他商量,还是恼自己从不是她坚定的依靠。
“是。”
幕飞无奈道,他本想留下保护王爷,然而王爷就盯着他,他也不能在王爷心情不好时触碰逆鳞,那不是他能承受的。
只有那人可以,可惜她从不知珍惜,他转身飞快消失在雨幕中。
齐子卿站在一处避雨亭檐外,风携着雨丝斜斜打过来,落在他的眉峰、睫毛上,最后滑落在他如冷玉的脸庞,他毫不在意。身边的亲卫好几次都想劝他避一避雨,摄于他气场凛冽,硬是陪着他站在亭外淋着雨。
渐渐雨声变的轻轻柔柔,蒙蒙细雨透出丝丝婉约,像是温婉柔美的女子撑着油纸伞婷婷袅袅的走过,不知情的人看到定会认为是雅士们闲约三五好友闻春泥,听细雨。可如今东潼关形势逼人,莫说不会有人轻易出门,就算有人必须出门也无心注意这些。
片刻后,幕飞踏着破晓的晨光缓缓走来,见到齐子卿依旧站在原地半分未动终于忍不住心疼道:
“王妃如今就在城北的一处三进小院,并未在城中,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护住王妃。京中的事您比谁都要清楚。”
“聒噪,本王的身体如何,本王比谁都要清楚。”
看到幕飞失落的眼神,终究有些心软,妥协道:
“莫要担心,本王即刻去城北,一炷香至,便会换下这身湿衣,走吧!”
齐子卿一声令下,众人调转马头,向北而行。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云兮听着雨声却无心睡眠,自从她找回记忆,有些事一直在她心头盘桓,添了诸多烦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再回不去。
其实她根本不怨齐子卿,这原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皇上始终是他的父亲。爹爹的命和八千亲兵的枉死换他一条命根本不过分,即使是皇上又如何,只要能报仇,豁出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东潼关是爹爹守护二十几年的地方,如今爹爹不在,换她来守。哥哥若当真忘不了卫国公主,便放他自由,这么沉重的心事,她一个人来背负便可,何苦再多添一人。
不成器的妹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大概只这一件了。
她隐隐听到外面有些动静,有些惊疑起身查看,正见齐子卿撑了把水墨油纸伞进了内院,一身白色衣袍被雨水打湿,沉沉的贴在身上。
他身材秀挺,眉目隽秀,额角的一缕发丝湿答答的垂在脸颊两边,听了声音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看起来又乖又冷艳。
二人目光相对,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直到一声喷嚏声打破了沉默。
“王爷可要进来换身衣物?”
“好”
他信步而来,不见半分狼狈,然而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下意识的攥了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