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羯人约有一千,带队的小头目叫扎哈,五官长得普普通通,但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冷静地叫人将大火扑灭,自己则带了几个兵在附近寻找有没有可疑的证据。
令他失望的是,除了几匹马的停留的脚印,他一无所获。
“总不能是几个人就把这营地端了吧?”扎哈自言自语。
旁边的士兵接了一句:“除非天神下凡,不然几个人怎么可能将这里弄成这样?”
一场大雪降临,不过片刻,那些脚印被掩盖了。这场火也逐渐熄灭。
“大人,营里七百七十八人,尸首一具不差。我等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大汗?”副将过来询问扎哈。
“不报是我等失职,报了又怕胡国大汗误以为是我等援助不利,今后若想再联手怕是难了!”扎哈脸色难看。
副将点头称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到:“当初漠国那个跛子王子提出让大家结盟,如今出了这等大事,他总该有法子吧?”
“你是说石颐斐?他倒是有些本事。”扎哈迟疑道,“我等还是先将此事告诉大汗,由他来定夺吧!”
“那还要继续在这里找证据吗?”副将问。
扎哈白了他一眼:“下着大雪,营地又被烧成这样,找个屁啊!今夜当值的留在这守着,其他人撤!”
羯人来得不慢,走得也很干脆。雪地里偶尔有几只虫子爬出来,不过却无人在意。
亲卫在林子里飞快扎好第一个营帐,立刻让在这等了许久的言岁离将昏迷不醒的甯莞莞抱了进去。
箭很深,一路上言岁离不敢轻易拔箭,只能将箭折断后,点了伤口旁边的穴道,简单的用布条包扎一下。然而血还是止不住,她的身体凉得让言岁离害怕。
罗烟凝下马后顾不得道谢,问了甯莞莞的位置直奔过去。
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御毒的女子,此刻躺在榻上面无血色。
“这里太冷了,端两盆火进来,再烧点热水。”正欲把脉的罗烟凝不容置疑地令道。门口的亲卫麻溜地去准备了。
“她还好吗?”见罗烟凝把完脉又给甯莞莞喂了一枚药,言岁离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罗烟凝应了一声。摸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起来。
景长天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自主的笑了。
火盆和热水都端了进来,罗烟凝下了逐客令:“我要替她取箭,男人都出去。”
景长天背着手走在前面,言岁离在后面有些担忧的一步三回首。
“要不刀给你,你来?”罗烟凝冷冷地盯着他。
言岁离讪讪的走了出去。
解开甯莞莞衣裳,罗烟凝熟练地用匕首将箭取出,在伤口撒上止疼的清心粉,敷上凝血膏,才仔细地替她重新包扎,又用热水将伤口附近的血迹擦拭干净,最后替她盖上厚厚的被子。
前前后后不过一刻钟,罗烟凝出了营帐对言岁离说道:“去守着吧。”
“就好了?”言岁离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嗯。”罗烟凝点头。
言岁离忙不迭地冲了进去。
一小片雪地被清理出来,点燃了火堆。景长天在火堆旁坐着,又笑了起来,若是言岁离知道这位就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玉飞狸,他还会这般惊讶吗?
“坐。”他拍着垫子示意罗烟凝。
周围的亲卫窃窃私语,今日太子是不是笑得太多了?是不是因为胡人被屠以至于心情大好?
景长天淡淡地瞥了这群亲卫一眼,周围才安静下来。不过他也觉得自己今日的确忘形得太反常,或许是因为这是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几名亲卫不知从哪搞来一头牛,笑嘻嘻的把最好那块送了过来。景长天烤好牛肉,递给罗烟凝:“吃吧。”
罗烟凝没跟他客气,接过牛肉就吃了起来。
景长天温和地笑道:“吃完就去休息吧,营帐替你收拾出来了。夜里有人守着,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火光衬得他俊逸的脸更加温暖,罗烟凝摇摇头:“我还不困。既然遇见了,你还是跟我讲讲玉简的事吧。”
见她神色恢复自然,不露疲态,景长天心下暗自佩服,招手叫来彭飞,把装玉简的盒子拿过来递给她。
罗烟凝叼着牛肉,动作麻利地打开盒子取出玉简仔细看了看,无论是工艺还是玉质,确实不是作假。她默不作声地思索片刻,还是将郭俊烨查到的消息告诉了景长天。
“所以,这两枚玉简必定有一枚是伪造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枚?”景长天微微皱着眉头。
“嗯。”罗烟凝应道,“我认为不管是哪一枚,对方目的都是要秦罗、南夏相互猜疑。或者有可能是为了将我们的目光引到这上面来,背后还有其他意图。”
“你提醒过樊将军没?”景长天问。
“说过了。我让他先不要声张。”罗烟凝咬了一口牛肉答道。
景长天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是,刺杀你那天,他们有没有想过会失败?这个玉简是故意让你们发现的还是无意中找到的?”罗烟凝清澈的眼睛闪过一丝灵动。
景长天回忆着那晚的情形:“不像故意为之。那天晚上,他们的举动就是要将我置于死地。玉简也是后来从一具焦尸口中掉出来的。”
“也就是说,有可能背后之人还不知道玉简被发现了。”罗烟凝微微眯着眼睛自言自语了一句。
“萧桐。”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把正在切牛肉的萧桐喊了过来,递给他玉简,“你看看。”
“樊家军的玉简。”萧桐接过玉简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笃定地开口道:“云林城许家。”
景长天诧异地望着萧桐,这个武功高强,像块石雕的护卫竟能一眼看出这玉简的出处?
“云林城许家?怎么没听说过?”罗烟凝不解地看着萧桐。
萧桐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云林城挨着蜀地,城不大。许家是百年前专做玉器行当的商贾。后来遭到巨变,整个许家就隐退了。只接些雕玉刻字的活儿维持生计。”
“所以找到许家就能找到伪造玉简的人?”罗烟凝思索道,“这未免也太容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