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长天温柔地笑了:“这倒像她的性子。呼延恕没说什么?”
“没有。”萧梧摇头,“呼延恕想求着主子为石颐斐那厮治腿,怎么会管这些人死活?”
“云林城回来你被罚了么?”景长天淡淡地看着萧梧。
萧梧愣了一下,又想起了诛心让他生不如死的那晚。他低声应道:“罚了。”
看他的表情,景长天就知道惩罚不会那么简单:“难为你了。你是替桂超受罚的。”
萧梧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里一时百味杂陈:“桂统领的伤应该没事了吧?”
“嗯。他在清州接应童单行。”景长天平静地说道。目光深远地看着远处的漠人营地和更远出的草原。
这是他第一次到戊城。
他曾经与石颐斐有过策略上的交锋,也与呼延恕在其他地方有过两三次正面对垒。虽然他全数获胜,但呼延恕的武功不容小觑。
他深知呼延恕对石颐斐这个小儿子有极高的期望和宠爱,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为石颐斐低声下气到这般地步。
想来其中不仅有他对石颐斐的爱,也有卧薪尝胆的意思,他把宝压在了石颐斐身上。
不过当他知道,他低声下气求的玉飞狸其实是秦罗公主,不知会作何想,是恼怒还是不甘?
三人心思各异,沉默了良久。
“景太子。在下有一事不明。”云三笑着说道,可眼神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杀气和迷茫的不甘。
景长天淡然地开口:“你说。”
“两千百姓的命,换呼延恕父子的命,明明是划算的买卖,为何朝廷和主子都不认同?”云三憋了许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了。虽然他是业火军的一员,业火军的军规亦是烂熟于心,但是他认为,这样不变通的想法,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景长天笑了笑:“你问过她么?”
云三摇头:“话还没说完,主子就不让说了。”
“幸亏你不是本王的属下,不然质疑主子的决定是要被杖责的。”景长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既然你问了,本王告诉你也无妨。”
“今日你从那些被救下的人眼中看到了什么?”景长天问道。
云三不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想了想开口道:“感激和敬佩。”
“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景长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云三和萧梧此时脸上写满了不解,疑惑地看着景长天。
“死心塌地。”景长天严肃地开口。
“救下这两千百姓,他们会怀着对朝廷的感激把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的说出去,让更多百姓知道,朝廷不会因为一时之利而放弃他们。这就是为什么今日烟凝没有居功的意思,反而把话语权给了那位将军。”
“南夏和秦罗与异邦人之间必定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仗要打。若是百姓对朝廷有足够的信任,战事一起,南夏和秦罗身后都会有百姓全心全意的支持。他们要的是一个能保护他们的朝廷,而不是对他们置之不理的朝廷。”
“若是我们打退异邦人,他们能安居乐业若是我们败了,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们这边,重新陪我们东山再起。因为他们知道,谁才是对他们好的人。”
“烟凝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才会瞒着所有人,答应呼延恕和石颐斐的要求,只是为今后的路打好根基。”
“就像你们二人,若是有危险了,她明明能救,却不救,你们还会死心塌地地跟着她出生入死么?”
云三和萧梧这时候才真正明白主子的用意。她根本不是冲动和逞英雄!
一时间,云三羞愧得说不出话。他的格局与主子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多太多!
景长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烟凝是秦罗公主,她要考虑的事情比你多很多。站在她的角度,有些话她不能挑明了跟你们说。”
“多谢景太子。”云三低声说道。
萧梧摸着下巴,不解地问道:“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了?要不然”
景长天失笑:“你赶紧收了你那些心思!你能想到的,她都想到。就算有机会在石颐斐回鹰都的路上杀了他,你就能保证没有下一个石颐斐?解决异邦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彻底瓦解他们才是最关键的。”
萧梧傻笑了两声,与云三拜别景长天后离开了。
这两人的脑子,不是他们能比的。
二人走后,景长天心思又回到了罗烟凝身上,他临出门时说的话没那么动听,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不过她小嘴的味道真是让他着迷啊!而且在男女之情上,她宛若一块洁白的绢帛,并没有因为何九霄的缘故被画上污点。从他吻她、抱她的情形来看,他可以断定何九霄没占到她半分便宜,这让景长天不禁觉得神清气爽,心中更是坚定了不许任何人在觊觎她、伤害她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心情舒畅的走进了营帐。
而这时候的山河大会,在冷少卿慷慨激昂的说辞下,算是正式开启了。
作为武林盟主,冷少卿自然是有两下子的。不然也不可能让四宗五派六门七堂听他号令。
在一番讨论和部署后,少林寺和武当山去往图州一带紫玉庵因为都是女子则是去了稍近一些的桑国附近的燮州,六门七堂和双月殿的人被安排到清州一带,甯莞莞是双月殿圣女,自然要跟自己的门派走,顾君怀一门心思在甯莞莞身上,又怎么肯去别的地方?
而冷少卿则是率领四宗五派以及何家前往戊城的方向。
屹峰崖那一块则是无人问津,就算有人提起,也被冷少卿否定了。
冷少卿说,他曾经为寻找业火令的事,在屹峰崖折损了很多兄弟,不能让侠士们再去冒险。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解决异邦人,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冒犯秦罗和南夏的城池。
不过武当掌门玉玑子却冷笑一声,问道:“不知冷盟主为何偏偏选了戊城?您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