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涵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吩咐道:“别慌,先将我的衣裳拿过来。”
星月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奴婢伺候姐穿衣。”
星月边边去取衣裳过来。
星月哆哆嗦嗦的为沈轻涵穿好衣裳,沈轻涵从里屋出来,到外间的窗户边,推开窗户往外看,见院子里好些黑影在晃动。
千芊边与人撕打边留心沈轻涵的屋子,听到开窗户的声音,立即喊道:“姐,将窗户关好,呆在屋里别动。”
沈轻涵赶忙将窗户关上。
沈轻涵开窗户的举动引起了歹饶注意,有人向沈轻涵的屋子靠近。
星月慌忙的将椅子搬来抵住门,又把沈轻涵护在自己身后,警惕的盯着被人撞得嘣嘣作响的门。
沈轻涵看着身前的星月,明明自己怕得要死,却将自己护在她身后。
沈轻涵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有着血亲的亲人想方设法的算计她。
而一个下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将她护着……
一股暖意从胸口升起,直冲脑门……在这世上,纵是孤苦无依又怎样?她有护她如命的丫鬟婆子,在这世间,她就是富足的。
沈轻涵暗想,今日若是死了,那就罢了。
老爷若让她活过来,往后的日子,她定要努力向上,为护她如命的丫鬟婆子撑起一片。
沈轻涵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命,伸手拉着星月往里屋走,“别在这儿待着,咱们得想想法子。”
星月跟着沈轻涵进到里屋,见屋里窗户大开,冷风将沙帘吹得飘起,晴空立即叫道:“姐,当心!”
“姐别怕,是我,暖光。”暖光的声音在暗处响起。
沈轻涵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听到暖光的声音,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回去,颤声道:“暖光,院子里来了好多人。”
“别怕,有我在”一个声音在的耳边响起。随即,沈轻涵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未等沈轻涵反应过来,她的脚已经离开地面,只是眨眼的功夫,她被人抱着翻到窗外。
“簇不能久留,我带你离开。”低沉醇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轻涵听出秦王的声音来,忙道:“可是,五爷,星月,王嬷嬷,我的丫鬟婆子,她们怎么办?”
她的丫鬟婆子在危难时将她护在身后,她不能丢下她们自己一人离开。
“别担心,有暖光他们,会救下她们的。”秦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而有磁性,让沈轻涵觉得心安。
沈轻涵窝在秦王的怀里,抬头看向秦王的脸,漆黑的夜里,她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为了防止自己重心往下落,沈轻涵用双手紧紧的抓住秦王的衣裳。
秦王的轻功极好,从后窗出来,他抱着她腾空上到屋顶,沿着屋脊往白云观方向奔去。
沈轻涵听着打斗声渐渐远了。
不一会,秦王将她带到一间屋里,把她放到椅子上。
沈轻涵抬头看向秦王,荧荧烛光映得他脸极为柔和。
沈轻涵愣愣的环顾一下,见面朝她的墙面是个偌大的书架,书架上排满了书。
秦王转身倒了杯茶递过来,温言道:“喝杯茶压压惊。”
沈轻涵接过茶杯,欠身道:“谢谢五爷。”
秦王给自己倒杯茶,关切的问道:“知道今夜的是什么人吗?。”
沈轻涵摇摇头,苦笑道:“不知道,这世上想害我的到是不少。”
完,沈轻涵低头连喝了两口茶。
秦王看着从容淡定的、苦笑自嘲的姑娘,眼神深了几分。
秦王抬手给沈轻涵续茶,“不要紧,回头我让人查。”
沈轻涵再次欠身道谢:“谢谢五爷,五爷又帮了我一回。”
秦王抿嘴笑了笑,轻声道:“举手之劳而已,涵不必放在心上。”
沈轻涵看着秦王道:“对五爷来,是举手之劳。但对我及我身边的人来,五爷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而且,五爷已经救了我两回。”
秦王迎着沈轻涵的目光,似笑非笑的道:“咱俩这叫有缘。”
四目相对时,沈轻涵的心像被秦王带着笑意的目光击一下,仿佛一股电流穿过全身,脚指尖都是酥麻。
沈轻涵不敢看秦王的眼睛,红着脸慌忙的撇开头去。
移开目光后,沈轻涵又觉得自己很不礼貌,别人好心救自己,自己却想些有的没的。
沈轻涵想要打破尴尬的气氛,一时又找不到话题,赶忙伸手端起杯子,低头抿口茶以掩饰自己慌张,抬头来问道:“那药膳,不是骆医开的?”
话一出口,沈轻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秦王抿嘴轻笑道:“暖光涵极聪慧,还真是。”
沈轻涵尴尬的不知道什么好,转念想到,既然已经丢丑了,干脆将心里的疑问问明白。
于是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接着问道:“那个,乐宁伯,我那个大灸事,是不是五爷伸的援手?”
秦王一直盯着沈轻涵的脸,见她脸色变来变去,顿觉有趣。
听了沈轻涵的问话,也不直接回答,反问道:“涵怎么这么想?”
到正事,沈轻涵镇定下来,挺直身子,慢慢的道:“乐宁伯出了事,我想了很久,有许多地方想不明白。
按,乐宁伯府的情况,我再清楚不过。
乐宁伯胆怕事,就算他贪墨,他也不敢贪那么多,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数目。
乐宁伯即使贪墨,最多是让人请他上几次酒楼,听听曲什么的。
若是给银钱,超过五百两的银票,他绝不敢接。
所以,乐宁伯府这些年一直过得很拮据。伯府里不可能有二十万银子。
其二,乐宁伯属于在家横、窝里斗型的。
在外面,不管见谁,他都点头哈腰,谁也不得罪。
夹着尾巴做人是他信奉的原则。
这样的人,在衙门里,就是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
他的碍不着谁,自然也没人为难他。
在世上,他唯一不待见的人,只有我,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
我寻思着,是不是有人替我出气?”
沈轻涵到这里,停顿一下,接着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数目。
若是五爷为我伸以援手,改日,我将银子补给五爷,五爷帮我出了力,断不能让五爷再破财。”
秦王笑道:“你将话得这样直白,你就不怕我讹你的银子?”
沈轻涵摇摇头,“五爷出生高贵,哪里看得上那点银子……”
沈轻涵的话还没有完,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见沈轻涵要站起身来,秦王示意她不要慌,“别怕,是暖光他们回来了。”
秦王的话刚落音,暖光在门下叫道:“主子爷。”
秦王回道:“进来。”
暖光推门进来,拱手欠身道:“主子爷,都处理了。”
沈轻涵急切的问道:“王嬷嬷她们呢她们没事吧?”
暖光欠身道:“守门的汪嬷嬷没了,流云没了,还有两个粗使婆子没了。石青重伤,方嬷嬷,王嬷嬷有些轻伤。骆医在给他们医治。”
听到流云、汪嬷嬷没了,沈轻涵跌坐在椅子上。
暖光忙问道:“姐,你没事吧?”
沈轻涵只觉得周身发软,流云在她来这儿之前,就跟着原主的。
这些年,流云,归云她们几个,像她的影子一般跟着她,如影随形。
她们奉她为主子,急她所急,想她所想,事事以她为先。她却没能护住她们。
秦王有些担忧的看向沈轻涵,柔声道:“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沈轻涵心里涌起浓浓的悲伤,靠着椅子,双眼看着屋顶的房梁,努力将眼中的泪逼回去。
片刻后,点点头,哽咽的道:“谢谢五爷。”
秦王看她一眼,转头看向暖光,问道:“留下活口了吗?”
暖光点点头,留下两个活口,玄一他们正在审。”
沈轻涵深吸几口气,努力的压着心里的悲伤,站起身来,缓缓的道:“五爷,能让暖光送我回去吗?”
秦王看看沈轻涵,想让她留下来休息,见她坚决的眼神,点点头,对暖光道:“送她过去。”
暖光欠身应下,“的明白,姐请。”
沈轻涵与暖光回到庄子,庄子里灯火通明。她去到院子里,见到停放着的流云汪嬷嬷,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方嬷嬷带着星月星雨正在给流云净身。
沈轻涵上前去帮忙,方嬷嬷忙道:“姐,使不得。让老奴来就好。”
沈轻涵轻声道:“嬷嬷,她们因我而死,让我为她们做点什么吧。否则,我的心难安。”
方嬷嬷劝道:“姐,你不可以这么想。咱们做奴婢的,命是主子的,能为主子死,是咱们的造化。”
沈轻涵蹲下身来,从方嬷嬷手里接过帕子,难过的道:“她们与我,是主仆,也是亲人,她们为我而死,我为她们做点事是应该的。”
方嬷嬷见沈轻涵坚持,只好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沈轻涵。
沈轻涵给流云几个净了身,让星月给她们梳好发髻,亲手为她们化了妆。
直忙到色大亮,方才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