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跟她说过,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尽量满足,君无戏言,如今自己又是在跟谁置气。
满心的不快并没有消散,龙千墨将南宫璃放在床上,紧接着解下外袍,躺在了床的外侧,双目紧阖,一言不发。
“龙千墨!”身旁的人再度悠然开了口:“自从那一年,你将我从匪徒窝中抱出来那一刻,那个少年便刻在了我的心上,我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但我记得迷蒙间看到的那个月牙胎记和他那温暖的怀抱,所以,十年之后,当我再次跌进那个怀抱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
“我不知道北庆和西瑞的未来分别会是怎样,但我只知道一面是我的亲人,一面是我的丈夫,我不管这江山天下,最后尽归谁手,我只希望我在乎的人可以安然活着!”
“我母妃出身低微,父皇对我不闻不问,所有人都对我冷眼相待,从小到大,只有二哥会关心我,保护我,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你和他互相残杀!”
“但如今看来,你们的针锋相对似乎已经是避无可避,但是不管谁输谁赢,我都希望你们可以给彼此留一条生路,若你赢,答应我不要伤我二哥性命,若他赢,我也定然会尽全力保你性命,若你死,我绝不独活!”
声音如水,龙千墨听出了南宫璃心中的无奈和感伤,睁开眼睛,向着身边的人看去,月光下她晶亮双眸中的莹莹泪光,让他的心不觉得随着深深一动。
她刚刚说,他若死,她绝不独活!这样的真心,这样的承诺,他还有什么不满。
侧过身子,龙千墨紧紧将南宫璃揽进怀里,“朕答应你,绝对不伤害二哥性命!”
习惯性的把头往那结实的胸膛上靠了靠,周身被强大的男子气息包围,南宫璃一如既往的找到了那种熟悉的安全感。
“但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龙千墨突然又开了口。
南宫璃刚刚安定下去的心,忽的一颤,“什么条件?”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乖乖的呆在宫里,等朕回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吗?可未来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
想想现在西瑞的处境,这一次,他不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吧,他不会有事吧?南宫璃心里不禁担心,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要想太多,你答应朕便好,乖乖在宫里等朕!”感受到怀中的人的不安,龙千墨接着说道。
“好!我就在宫中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完好无伤的回来见我!”
“嗯!”淡淡的应了声,唇角一勾,龙千墨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手臂不由的又收了几分,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两路大军便浩浩荡荡的从皇城出发。
高高的城楼上,一抹消瘦的身影迎风而立,目光直直盯着策马走在人群最前方那身子英挺的男子,看着他的背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9797zne
微光打在那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龙千墨面淡如水,身着银色铠甲,策马缓缓行进。
他的身侧跟着的是他的贴身侍卫凌秋宇,不知是否是因为不知道城楼上有佳人相送,离去的过程中龙千墨竟连一眼都没有回头去看。
直到人影在眼中完全消失,南宫璃依旧凝立墙头,任由北风在脸庞“嗖嗖”吹过,裹挟走她身上所有的温度,她的心,也如她的身体一样冰冷。
远远的,一束目光,悠长而又深沉,静静注视着风中女子,许久,她不曾离去,而那束目光也一直如影随形。
“娘娘,人都走远了,咱们回吧!”
南宫璃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耳边响起了樱宁熟悉的声音,回过神来,才觉得身上一片冰冷。
打了个寒战,南宫璃赶紧用手搓搓自己的手臂取暖,跟樱宁一起下了城楼。
回到芙蓉宫,林双便贴心的端去了一碗暗黄色的汤汁,“北国的清晨露气湿冷,娘娘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赶紧趁热把这姜茶喝了吧,驱驱寒,免得伤风!”
“谢谢!”南宫璃将汤碗接过,快要冻僵的手触及那温热的碗壁,甚是舒服,将茶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南宫璃一口气喝下。
放下空碗,姜的那股子不友善的味道还霸道的停留在口中,久久不肯散去,南宫璃表情痛苦。
林双微微笑了,拿起一早便准备好的梅子,递给南宫璃道:“奴婢知道很多人都不习惯姜的味道,所以一早便给娘娘准备了这个!”
“你倒是细心!”樱宁笑道。
南宫璃接过梅子,含在嘴里,感觉好了不少,忽的想起刚刚林双的话语间,似乎特意提到了北国,南宫璃便顺势开口问道:“你是哪里人?”
想着林双来自己身边伺候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这丫头心思细腻尽职尽责,可自己对她的事情却一无所知,南宫璃便想着随意跟她聊聊,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林双似乎没有料到南宫璃会突然这么问,明显的有些怔楞。
“你别紧张,我只是刚刚听你说北国露气湿冷,想问问你是否从南面而来!”
见状,南宫璃赶紧解释道,生性洒脱,在她的世界中,向来没有什么主仆之分,从前在靖王府南宫璃不喜欢以本宫自称,现在入了宫也是一样。
回过神来,林双赶紧回应道:“不瞒娘娘,奴婢祖籍藏南,那是最南边的一个偏远小镇,奴婢小时候便在那里长大。”
说着,这林双的眉宇间忽的露出了一抹感伤,“后来家乡发生洪灾,田地全部被淹,生活不下去,村里的人便纷纷离开,另谋生路,奴婢跟随父母一路北上,投奔奴婢的一个远方舅舅。”
“可谁知奴婢那舅舅见我们穷酸,假装不认识,不肯收留我们,无处可去,我们只能四处漂泊,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没过多久,父母便相继染病去世,奴婢无奈,只能卖身为奴,安葬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