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望着面前呆呆站着的小白，心情很是复杂。

在见过了暗月所释放的“亡灵之渊”以后他对自己的第一个作品突然就感觉到索然无味了。

原本他以为巫师就应该是那种躲在某些阴暗角落里，冷不丁地丢出个“迟缓术”、“血魂咒”之类的诅咒巫术，然后伸手一划拉，从亡灵空间里便会涌出自己祭练许久的强大骷髅，对着中了诅咒的敌人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穷追猛打。

但是前不久暗月所释放的那个巫术，让他彻底改变了对巫师这个职业的看法，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个职业，或许并不比那些神殿的魔法师们要差。

“我说艾琳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像暗月那天的巫术啊？”

苏晓伸手在小白的脑袋上拍了拍，这个骷髅非常人性化地张了张嘴，似乎是在表现不满。

“嗯，十阶巫术的话呢，可能这几十年在整个大陆上就出现过这一次吧？这个巫术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过，不过根据当时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精神力来看，起码得有精神之海的精神域才能释放吧？”

艾琳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悠闲地躺在草地上，虽然说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但是凭借她剩下的记忆，指导苏晓进行巫术的初步修炼倒还不算什么问题。

得到了这个回答，苏晓聋拉着脑袋，便继续拨弄面前这个不会说话的骷髅去了。

精神之海？他对整个大路上是否有人达到了这个地步都表示深刻的质疑，毕竟光明神殿中的十阶强者，多数也只有精神之渊的精神域，完全是为了充门面，才颁发给他们这个十阶荣耀的。

“那你的精神域是什么等级啊？有精神之海么？”

不小心将小白的左手扯了下来，苏晓慌忙将它按了回去，不过不知为何，他从这个已经是白骨骷髅的东西眼窝中燃烧的鬼火里感到了一丝深切的愤怒。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所有的‘娜塔莎’在成年以后，都最少会拥有精神之渊的精神域，而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够达到远超精神之海的地步。”

艾琳思考了一下，却并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

“这么厉害的种群，最后怎么给光明神殿钉在了雪山上？”

苏晓撇了撇嘴，有些疑惑地问道，而他身后的小白，眼窝里的鬼火不住地跳动着——这家伙在转头的时候顺手又从白骨架上扯下了两块肋骨。

艾琳从地上坐了起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那有什么办法，吸血鬼怕光、怕大蒜，娜塔莎一样也有怕的东西啊！而巧的是，那种东西当时基本都被光明神殿握在了手中。”

“是什么？”

苏晓刚开口，却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娜塔莎都灭亡了，有什么好遮掩的？是铁器，所有的娜塔莎都不能触碰铁器，只要与铁器有了直接的接触，所有的魔力都会被封印起来。”

艾琳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嗯，既然这样，我能问问，一百年前那一场巫师大审判，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书上的记载很少，就算是禁书上也只有只言片语，很难推测当时的场景。”

苏晓歉意地笑了笑，将两根肋骨重新插回了小白的身上，却不小心弄错了位置，这让小白眼窝中的鬼火险些冲了出来。

“嗯，说是巫师大审判，其实不太准确，应该叫女巫大审判还差不多，因为所有的‘娜塔莎’，全是女性。”

艾琳又道：“当时光明神殿的势力还不大，在巫师殿面前只能算是一个稚嫩的孩童，那一代的教皇知道，上头有一个巫师殿这样的势力，光明神殿是很难发展起来的，于是这群虚伪的家伙们便制造了一个噱头，他们将神殿的圣女献给皇帝，来得到皇室的信任，表示自己的臣服之心，然后嘛，便是通过各种乱七糟的神迹，来让那个已经被圣女迷昏了头的奥斯丁三世相信光明神的存在。”

“既然光明神是确切存在的，而神殿又站在了王室的那边，所以这个皇帝便下令清缴巫师殿？这个理由未免太简单了点。”

苏晓皱着眉头问道，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不是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当然不止于此，光明神殿在得到了奥斯丁三世的信任以后，便开始借用王室的名义四处疯狂地收集铁器，一直到收集的铁器能打造成一支足有十万人的军队以后，才又开始了下一步动作——他们让手下的狂信徒扮成巫师的样子，对王室的各个成员进行暗杀，嗯，说是暗杀，不如说是自杀妥当，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王室知道，刺杀者是巫师殿。”

艾琳将头发上的草叶拍了下来，在失去了眼睛以后，她反而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了。

“这么低级的把戏，王室都能中计？”

苏晓终于将小白的骨骼全都安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他抓了抓脑袋，显得有些迷惑，不过想到自己的手刚刚才摸过死人骨头，一阵恶寒就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

“对，就是这么低级。”

艾琳低声说道，她想起来一百年前，在教会的怂恿下，王国开始大范围的清剿女巫。不老不死的女巫在失去了魔力以后也怕火，于是无数女巫被送上了绞刑架被烧死。

她们惨烈的死去，这回，轮到她们的爱人发了狂。

她曾经亲眼见到一个男人毅然决然，纵身扑进了火里，两个苦命的人于烈焰中人影交缠，却没有发出一声叫喊。

他们那样从容不迫，拥抱在一起，沉默着共同面对死亡。

等所有的“娜塔莎”们反应过来这是光明神殿的阴谋，聚集在洛斯山脉，想要共同应对王国的清剿时，她们面对的，是一只全身覆满黑色生铁的庞大军队。

那一日，整片洛斯山脉都被女巫们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只要被生铁轻轻地碰到，她们便会失去反抗的力量，然后等着她们的，便是几支锋利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