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有一寸土地让你心悲,让你生不如死,那么,试着接受。抗不过去,那就逃吧!付如初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两个月前,夜色酒吧。
两道倩影立在秋风萧瑟下,风吹过,街道旁几棵大树,几片枯死的黄叶纷纷扬扬洒落。
不知名的花朵早已枯萎,花落了。
“婉晴,我要走了!”付如初疲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深秋的夜晚很是悲凉。
木婉晴看着灵魂似乎早已被抽干了的付如初,轻轻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女人,你活的太累了,为什么不可以好好活着?”
活着?付如初对于这个字眼已经变得很生疏了。
付如初脑海里的思绪混乱的飘荡。伏在她的肩上,“别动,肩膀借我靠一下,一下就好!”思绪暗潮汹涌。
她早就应该死了,应该死在那个耻辱的夜晚,死在那个衣不蔽体的夜晚。死在那个所有人拿着摄像机拍着她狼狈的样子,口口声声骂她心狠手辣的夜晚。应该死在那个他想要她死的冬夜。
“阿晴,我终于帮你守好了你的酒吧。”她叹了口气,眼神空洞。虽然,代价真的好大。为了一个酒吧,她任由他践踏,任由他像恩客一样来嫖她。
他说:付如初,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样把你抓回来。你这条命只能留着赎罪。
她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祈祷,总有一天她可以逃掉的。
他还说:你真下贱。
她回嘴:是啊,我就是下贱,那又怎样?
他说:你害死了她,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她说:是啊,我咎由自取,我是罪人,我有罪。命,我偷走了一个人的命,但他叫付如风,不叫沈凉配。我从来不欠她,也不欠你,是你,你欠我的,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他羞辱她,她就自暴自弃。
……
木晚晴送了她最后一程,一路沉默,车厢里低低地放着一首老歌,是薛之谦的认真的雪。动情的歌词响在耳畔:雨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
直到到了机场,木晚晴才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小初,你真的要走吗?”她扯了扯沙哑的嗓子,一脸苦笑地问她。
“是啊!不走还能怎么样呢!”为了这一刻,她隐忍的太多了。
逃吧!必须逃!她平静的眸子再也看不到任何对世界的向往。
“非走不可吗?”她挺舍不得她走的。
付如初动了动嘴唇:“嗯!”
“为什么非走不可?”她想她留下的,可是……
“因为我,偷走了一个人的命!我曾经答应陪他浪迹天涯的诺言没有实现,他没有等到我。”那个人,叫付如风。
木晚晴沉默了好一阵,她是该走了,不能在留在这让她伤心的地方。
“去哪?”
“去找回那个一直爱着我的付如风。”尽管,她知道,他和她早已天人永隔,她再也寻不回他了。
木婉晴:“但是他已经离世了不是吗?”
付如初:“我知道的,他走了,一年前他就走了。我只是放不下,我就想带他看看世界。”
她可以带如风的骨灰浪迹天涯,带他想看却没有看到的风景。
他说,他想带着她去看云,看雨,总之,做一切有她陪伴的事,我想陪你一起度过漫漫余生,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
木婉晴哭成了个孩子,“小初,你要保重!”
“晚晴,别为我哭,我其实不苦,真的!如风的心脏还在我这呢!”
她说着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木婉晴哭的更凶,泪如雨下,她哪里不苦?她明明强颜欢笑,可她,硬是撒着慌安慰她,那个傻女人那么善良,她怎么可能杀人?
疯了,全世界都疯了都不能怀疑她杀人。
付如初为她擦干了泪,“阿晴你知道吗?我很感谢你的,我感谢你一直可以相信我。”
木婉晴:“傻女人。”
付如初转身离去,繁华的S市,她孤独的身影在秋风中孤独地踯躅着。
三三两两的人从她身边经过,不时地回头看她,她抱着个骨灰盒,眼神空洞。
花开花落自有时。
她以前,读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惋惜。后来,她懂了,命运轮回,谁都逃不过自然规律。
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把曾经满怀一腔热血的人斩杀得遍体鳞伤。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是了,她如今活着。只是因为有一个付如风替她负重前行。
那个霜红秋白的夜晚,她离开了…
付如初搭上了去往纽约的航班,抱着一个黑乎乎的骨灰盒,激动得落了泪。
“哥,我终于逃掉了。”终于出了炼狱,逃离了沈凌川。
她的思绪不经意间又飘到了五年前那个雨夜,那个她一生都忘不掉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