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S市监狱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她步履蹒跚,像极了年迈的老太太。
她招了招手,企图有一辆出租车愿意停下了。但终究没有人理她,一辆辆车子呼啸而过,伴随着极冷的寒风,还真是世态炎凉啊!
宽大的毛衣套在身上就像套了个麻袋,宽敞得直让风呼呼吹起,掀起一块一角,冷风刺骨,她蜷缩着身体。
记得,进去的时候也是冬天,但没有下雪。可如今,漫天飞舞的雪花落下,本是一场美景。却为何如此荒凉?
路边的枯枝败叶像极了此刻的她,仿佛没了灵魂。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她曾经会为一场雪起舞,如今,只会为一场雪心悲。
她攥紧了手里发黄的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还有那一张褶皱的五十块钱。
她出来了,晚晴还差两年才出来呢!七年的有期徒刑,如今她已干瘦如柴,不知两年后再见又是怎样的不堪入目。
就在前几个小时,木晚晴还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小初,恭喜你,终于可以出去了。”
恭喜吗?她当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有什么好恭喜的,是因为坐过牢么?
她这个劳改犯终于出来了,她终于重获自由了,可是时间忘了还她一个清白,忘了还她一个有生命力的付如初。
她突然就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木婉晴的肩膀:“我等你出来,剩下的两年照顾好自己!”
木晚晴突然推开她,一把拉过她的手:“小初,我拜托你一件事。你帮我守好我的酒吧好么?如果他回来了你就让他等等我,那样我出去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付如初看着她,三年来,木晚晴眼里唯一有光的时候,就是提到她心里那个人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像是泛了光,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那种眼神,很像很像她以前看另一个人的眼神,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黄昏。
金色的光辉打在大地上,夕阳把他们的身影都拉得好长好长。
沈凌川背着她,她一脸幸福的趴在他肩上:“沈凌川,等我当上影后你就娶我好不好?”
他当时淡淡应了声:“嗯。”
一路背她走到天黑,那一个“嗯”字,给了她多么大的动力。
如今,身体各处酸痛把她彻底拉回了现实,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波。
那一刻,她很想劝木晚晴,如果真的等不到就不要等了,如果又是失望,那她唯一活下去的期望就破灭了。
可最终,她没有开口,她还有未来,跟她,不一样。
她点头:“好,我帮你守好酒吧!帮你等他回来,也等你回来。”
付如初不知道,她许下的承诺,有一天成了这辈子无法抹去的一种痛。
木晚晴高兴的再次抱紧了她:“小初,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那么善良!”
嗯,善良。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个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就活该进监狱,她就活该被人指着鼻子骂她狠心,恶毒,还要承受他在监狱施加给她无尽的痛苦。
如今,她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走过的人投来嫌弃的眼光,对她避之不及。
她捂着脸躲进了一个公测,对着镜子抹了把水在头上,如今的样子跟进去前就像老了十岁。
面容憔悴得没有一丝光芒,看上去枯瘦无比。
手臂上的伤痕留了疤,很丑陋。全身上下都在喊疼,让她时时刻刻谨记她在监狱里遭受过什么。
要不是最终那些女罪犯又在劳里闹出人命被另外关往另一座监牢,她如今,怕是没法活着走出来了。
“一切都是沈先生的意思!”
“沈先生说随便玩,玩死了算他的!”
她们就像魔鬼一样拿着沈凌川的名号折磨她,她还贱贱的相信,他不会那么做的,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可是如今,再也没办法装睡,因为她,已经醒了,这副破烂不堪的身体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有些人,她不会爱了。
只有恨,永远不原谅。
她拿着晚晴塞给她的银行卡,买下了夜色酒吧。
从此,就像是沦为了风尘女子,当起了夜色酒吧的老板。
刚开始一段时间,酒吧还算平静,没碰到闹事的,所以不怎么需要管理。
付如初每天摊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回忆似潮水袭来,充斥着他的大脑,有时候想着沈凌川的时候,她会在夜里发笑。笑得很苦涩,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有时又是对着镜子,看着后背一阵发呆。身上的纹身大部分洗掉了,剩下的那几个字“我是贱人”触目惊心。
那些纹身,是监狱里的女囚硬生生的给她刻上去的,还不准她洗,大声嘲笑着她:“你就是个贱人!”于是,每天被逼着说:我是贱人,付如初是贱人。直到那些人满意,她才可以逃脱折磨。
那些字无论她怎么搓也洗不掉,泡了多少缸药水都无济于事。那几个字就像一道疤痕,牢牢地刻在身上,每一天都在提醒她曾经的噩梦。就像被恶鬼缠身,那些梦一遍一遍重复坐着,半夜莫名就被惊醒,却怎么也没有了眼泪。
她至今没有找到付如风。
据说,三年前,付氏一夜破产,就出自沈凌川的手笔。付家少东家付如风莫名失踪,杳无音讯。
她淡漠地回忆起某张那面孔,沈凌川你那么恨我吗?要如此伤害我的家人。
付如风下落不明,让她每天忧心忡忡,她在找了,可还是找不到。
她知道,她哥哥,永远不会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