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王府的侍卫都倾巢出动去寻找王妃的时候,宋元正在大街上悠悠闲闲的吃吃喝喝。
麻酱烧饼,糖油角......
冰糖葫芦,糍米糕......
火烧肉串,肉丸包......
就连路边挎着篮子的稚儿都不曾放过,当然,宋元不曾放过的是稚儿篮子里的酥梨......
宋元的胃就像是无底洞一样,一路上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
生死边缘徘徊过,许是身体里有了亏空,宋元的胃口比之以前越发的好了起来。
似乎永远都可以再吃一些。
再吃一些。
小云雀程云节的身上挂满了宋元买下来要带回去的吃食和没见过的新鲜物件。
活像是一棵寺庙附近用来祈福许愿的树。
挪动起来又是十分艰难。
远远看去,就是一番独特的景致。
一位俊俏的少年郎走在昌吾城的街道上大吃大喝,丝毫不顾仪态,偏偏这少年郎俊俏到即便是这般也是俊美非凡的样子,让任何人都无法对这样的小公子生出恶感。
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小丫鬟似乎过得十分不易,即便是看起来个头不矮,但是满身的物件依然压得她几乎是看不见脸。
而那走在前面的俊俏小公子,似乎也是没有丝毫想要帮着去拿的意思。
即便如此,这般“俊男美女”的组合依然是十分亮眼,一时间引得昌吾城长街上的无数人忍不住或回头或驻足的去看。
这样好看的人儿,当真是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程云节虽是疲惫,但是偏偏又不敢让宋元来拿。
毕竟是他们千辛万苦从阎王老子手里抢回来的心肝儿,可是得仔细着。
怎会让她亲自去拿东西,若是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那般的话,莫说是他们的兄弟不放过他,就连程云节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程云节万万没有想到陪着宋元逛昌吾城会把他累成这个样子。
想当年他带着大军在关隘附近潜伏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神经紧绷,也未曾像如今这般累。
这主子如今内力全失,却依然好像是拥有着永远消耗不完的精力一般,丝毫不知疲倦。
程云节如今只是一味的后悔,为何他们今日出门没有多带一些小厮出门,那样好歹也能有个分担搬运之责的人。
好容易吃饱喝足之后,宋元进入了消食遛弯的阶段。
一家家成衣铺子,丝绸绫罗铺子,金银首饰铺子都是齐刷刷的逛下来了一遍。
甚至连一些手艺人的铺子也没落下。
陶器瓷罐,铁器木器,甚至连编竹筐的看着都觉得新鲜。
毕竟是在院墙里窝了几个月没有出门了。
今日出门游玩乱逛,倒是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宛如是在泄愤一般。
越逛心里就越是舒坦。
程云节虽然跟着逛的筋疲力尽怀疑上天,但是看到宋元如今逛得高兴也是乐意之极。
自他幼年被宋元从奴隶堆里接出来之后,就未曾见过自家主子如此肆意的样子。
或许是当年要辅佐帝王承担天下大任的缘故。
自家的主子总是活的很是克制。
不会表露喜好,不会轻易展示好恶,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副枷锁拴在她的身上。
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大泽权力圈层最顶峰几人之一,但是却也失去了极多的东西。
不过程云节隐隐的发现,自家的主子经历了先前那么一档子腌臜的事情之后,似乎隐隐的出现了一些变化。
似乎主子数十年装点在脸上的“面具”就此破裂了。
似乎不用再为着任何人去活着。
似乎就像是她还没有成为摄政王的时候,她年幼的时候,伸出干净洁白的手把他从兽笼一般的奴隶所里拉出来的时候一样。
清澈又真诚。
干净而无畏。
和久经朝堂的眼睛已经完全不同。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还完好着。
似乎经历过很多,又似乎什么都不曾经历过。
程云节莫名的鼻子一酸,有些想要流泪。
却又莫名的觉得,真好。
她回来了,真好。
......
宋元今日逛得尽兴,逛到太阳接近西斜的时刻依然不觉得有多么疲累。
即便如此,宋元也没有把这昌吾城逛完多少。
到底是大齐国都。
当真是繁华的紧。
虽然路上的行人或喜或忧都有,但是都好好的活着。
她看着这些人,就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满意足。
她做了十年的摄政王,从未像如今这般的巡视过国土。
却是不想,因缘际会,竟是先这般的看了敌国的国都。
不知她们大泽可是也像这般的繁华?
......
说起来宋元后来也不止是逛,顺带着也买了不少东西。
她但凡喜欢,她但凡觉得王府里缺的,但凡王府里不缺但她想要的,皆是买了回来。
宋元先前从未自己亲自去店铺里买过东西,如今屈尊降贵的自己前往,自然不会露了怯处。
因此宋元进了店铺购买的时候非常直接。
折扇一摇,随手一指,全部打包。
全部都给她送到广平王府去。
总也花的不是她的钱。
嗯,她觉得作为王妃,就该这么买东西。
夏侯锦山定是一个大方的人。
作为王妃,总是得买的起自个儿喜欢的东西吧,要不然这王妃做得也未免窝囊......
宋元中途也曾问过小云雀程云节,
“我们买这么些东西不过分吧?小云雀儿,你说,这夏侯锦山不会买不起吧?”
“那不能,绝对不能,广平王可是大齐第一权臣,他夏侯锦山多有钱啊......”
程云节也对夏侯锦山的钱包很是自信,自信的就像是自己的钱一样。
他当年也曾被夏侯锦山的人追的满山逃窜苦不堪言过,如今竟未曾想到过,花曾经仇敌的钱,竟是如此让人爽利的行径。
得到了小云雀程云节的赞同之后,宋元越发的感到了鼓励,一时间越买越是尽兴,商铺里开始忙碌着为她打包的伙计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广平王府的方向赶了过去。
夏侯锦山让下人搬了椅子和茶水过来,他就坐在王府门口附近不足十米之处在等。
等着侍卫们把那个不知礼数未经管教的女人给捉回来。
他一边坐在案前慢条斯理的用着茶水,一边也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眼看着王府里终于有了人进来。
夏侯锦山才从思绪里出来,抬头朝着大门口看去。
只是和他所设想的不大一样,王府大门里进来的并非是王府里的侍卫。
而是一些寻常打扮的平民,看起来倒像是商铺里的伙计。
夏侯锦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把平板拉车上大件小件的东西搬了进来,下人还未曾来的及呵斥一二,那些平民里看起来像是主事之人的便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眼看着夏侯锦山贵气逼人,想来也不是普通之人,那主事的姿态也低的足够,毕竟即便只是王府里的下人,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得罪的,
“尊上可是这广平王府的主事之人,可是总管大人?”
夏侯锦山眼角一抽没有说话,顺便微微抬手拦了一旁的下人,缓了片刻才说道,“你所来何事?”
寻常之人哪里见过他这般身份的人,夏侯锦山一时间也没太计较,只是想知道这些人的来意。
“回禀大人,小人是来送货的,今日小人的店铺有王府的贵客来采买,还说是王妃娘娘的授意的呢,这不,小人就马不停蹄的把王妃娘娘要的东西给送来了!”
店铺主事的刚说完夏侯锦山脸就是一黑。
一时间情绪都不太连贯了,良久才憋出来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若无其他的事你就退下吧。”
店铺主事的一听这话极其不好意思的看着夏侯锦山,一脸的暧昧不明的样子,活像是夏侯锦山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这个,大人呐,”
“还有何事?”
夏侯锦山咬咬牙,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某种边缘。
店铺的主事道,“王妃派来采买的随从还没给钱呐!”
夏侯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