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出来的比夏侯锦山想象中的要快。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已经换好宫装插好钗环出来了。
夏侯锦山一边用鸡蛋在脸上转着,一边也抬头看她。
原先夏侯锦山只见过她穿男装,只是觉得她生的大气英朗。
丝毫不见女气,很是有些特别。
但是如今初见她穿上宫装精细的打扮过,却是不想竟是如此美人。
山茶色的襦裙配上莹白色的披帛,端的是清丽无双。
她看起来就像是奇香异种的白色山茶花,自花心之中生出的一抹血色的花心一样的明艳。
乍看之下清丽无比,细看却又从更深处透出明艳来。
生的大气却也精细。
夏侯渊宫里受宠的几个妃子他也曾经见过,那样的虽说也是难得的姝色,但是比之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还要差上一些。
夏侯锦山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样的女人不该是闺阁之中能够娇养出来的人物。
她似乎应该身骑烈马,脚下踏着鲜血与黄沙。
只是这女人端的是气煞人也。
实在是配不上这张美艳皮囊。
夏侯锦山回过神来就驱逐了先前脑海里的异样。
他这几日怕是被这女人给气昏了头了。
夏侯锦山看看她说道,“本王还以为要等上许久呢,正要喊人进去催催王妃。”
宋元站在镜子面前左右看看,十分满意,也不理夏侯锦山的阴阳怪气的话语,只是一脸的欣赏之色,
“我长得这样好看,哪里需要耽搁那么许久,我穿哪件都是好看的。”
宋元自然也知道参加宫廷宴会的那些女人的麻烦之处,当年她等着皇祖母和皇姑姑选衣衫的时候却也是等得头皮都发晕了。
皇祖母皇姑姑她们虽然把她当男孩子养,但是这些事情倒也不会避开她。
不过宋元打那儿以后,再有这种挑衣服的事情她是打死都不会去的。
只不过她不需要这样去挑罢了。
只要生的好看,还不是为所欲为,穿什么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宋元自年幼时就一直穿的男装,一直以来也极少接触这般华丽繁复的宫装,如今才慢慢的发现,自己穿女装也是很好看的。
宋元越看越是对镜子里的自己满意,还不时的点点头。
夏侯锦山听了她那丝毫都不谦逊的话也是一时哑然。
如今看着她那自顾自夸奖自己的行径更是看呆了眼,这女人可真够不要脸的。
“本王竟是不知,王妃是这样自信的人......”
“那当然了,王爷也是自信的人。”宋元说着就转过头来看着夏侯锦山,“您看,我说什么来着,您这伤都已经好了。”
夏侯锦山听了前半句还在暗暗点头,这女人这点说得倒是很对,后半句却又让他想了起来他们之间还有账没有算。
夏侯锦山黑着脸接过了宋元手里的小镜子,打眼一看,那巴掌印果真是不见了。
但是这伤好了,却是不代表这巴掌不是这女人打的。
夏侯锦山暗暗的给她记了一笔。
宋元伸手要回她的镜子,就给夏侯锦山理了理衣领。
夏侯锦山从未跟女子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连丫鬟也是不曾。
他自小在皇宫里见多了腌臜事,一直都觉得很多女人都脏的很。
表面上总是柔柔弱弱笑的很好,暗地里动起手来比慎刑司的人来的都脏。
后来夏侯渊登基,他便自行立府,身边也甚少让婢女前来照应,嬷嬷倒是有一些。
如今眼前给他打理着衣领的女人,身上有极其清淡的如兰似麝的香气,也没有那种他自小就见惯了的讨厌的笑容,夏侯锦山一时间心里也是有些异样,但是还是火气居多。
只是这女人打理的很快,似乎只是意思一下就放下了手。
夏侯锦山当时的火气就更旺了。
但是也没什么理由去发作,只好继续憋着。
“王爷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我们这就走吧?”宋元已经收拾停当也看自己看得满意了,抱着胳膊在一旁等着他。
夏侯锦山自然也是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过话。
虽然是同乘一架马车,但是宋元却一直都是把帘子掀起来一条缝来,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的风景。
顺便拿了小云雀程云节给她准备的芙蓉糕吃。
她怕晚上没有工夫吃饭,饿了肚子。
就这么一边吃一边看。
完全没有功夫搭理旁的人。
夏侯锦山自然也是不会热脸去贴这女人的冷屁股。
他做不出来的这样的事。
好容易就到了宫里,广平王和旁的人身份不同,他的马车是可以进了宫门的。
宋元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她也不愿多走那么许多路。
这里虽是大齐的地界,但是到底也是皇宫,若是步行,还不知道要走上多久。
此时宴会的大殿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文官武将,贵女美妇,无数宋元不认识的人都在其中。
只是大齐的皇帝贵妃之流的还未曾到来。
一般来讲,这些人都是会最后来的。
尤其是皇帝。
越是尊贵的人越是会迟到。
不然怎么显现的出来他们的不同之处来。
这是宋元自小就明白的道理。
夏侯锦山正在殿外和一些武将寒暄,宋元不耐烦等着就独自进了大殿里。
也不怕生,很有兴趣的四处看看,到底是和她们大泽不太相同的。
其他贵女也都不认得宋元,毕竟舞阳公主还未曾在清醒状态下在大齐公开亮相过,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人给她打招呼,仅有一些端了酒水的宫婢给她行了行礼。
兵马司的人见了夏侯锦山就过去递了密信给他,夏侯锦山自然也从宋元旁边挪开几步过去听兵马司官员的禀告。
事情倒也简单,三言两语也就说完了,夏侯锦山略略思索就下了指令,转过身就去找他的王妃。
可是夏侯锦山转过头的时候脸色就是一黑,他发现原来他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
那个该被乱棍打死的女人根本就没有等他!
夏侯锦山于是黑着脸就进了大殿。
此时大泽的使团官员也在大殿之中,总要等了舞阳公主公开亮相过之后才走。
其中领头的官员叫做商易白,是大泽的二品文官,任礼部重职。
宋元原先跟这人还算是熟悉,看到他就走了过去。
商易白送亲的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中途公主还被劫重伤了一次,一路上都昏迷不醒,他又不好前去探望,一路上担惊受怕的整个人都瘦了几圈。
而且似乎他还被打晕了好几次,有些时候他愁的靠在马车边上喝酒,醉没醉的也记得不甚清楚,一时间也闹不明白究竟是晕了几次。
好容易到了大齐国都,还算顺利的把公主嫁入了广平王府,没过多久还听说公主醒了过来。
如今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他的心才慢慢的放下了。
想着能够再看上公主一眼,确定她安然无恙,也就能够启程回大泽述职了。
一时间连饭都吃得多了,如今还没开宴,他这点心瓜果就已然用上了。
但是他正用的认真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传了过来。
“商大人,许久不见啊。”
商易白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来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终于想起记忆中一张熟悉的脸,当时刚入口的一口酒就吓得险些喷出来。
却又万万不敢喷到眼前这位的身上,硬生生是忍住了呛意,生吞了这口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