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锦山看了信后当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原还担心这女人日后知晓两国开战心下会有些什么。
却是不想事态的发展完全同他的担心背道而驰。
这死女人竟在他走的那一日便是王府的池子旁捞鱼吃的时候落水了。
被救起后便旧疾复发。
晕死过去了。
自齐国前来的一直住在王府里的医者也去看过了。
说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再醒了。
怕是又要似刚成婚时那般的一连昏迷上数日之久。
夏侯锦山拿着书信咬咬牙。
待他征战结束回了大齐,若是这死女人痊愈了,他定是要好好打她一顿。
平日里张牙舞爪的,看起来结实得很,如今怎就把自个儿给作到了池子里。
这死女人真真就这般脆弱吗?
夏侯锦山深吸一口气,觉得甚是头疼。
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这般脆弱之人和往日里在他面前嚣张至极的死女人联系在一起。
夏侯锦山皱着眉头许久,才提起笔回了信。
......
如今万里之遥的大泽海域,正在啃着一个苹果的宋元突然打了个喷嚏。
宋元良久才回过神来,最近她注意的很,断无感染风寒的可能啊。
莫非是有人在骂她?
宋元摇摇头,便不再去想。
复又低头去啃她的苹果。
虽说归元商行的船又稳又快,但是一连数日都呆在船上,宋元整个人都感觉要废掉了。
而且这船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她原还喜欢吃鱼。
但是如今天天闻着些鱼腥味,怎么也是腻了。
一连数日都在啃苹果剥橘子。
宋元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终于开始要露出头来的陆地,几乎要泪流满面。
天知道她这一路上有多想念广平王府的厨子。
自她在广平王府醒来之后,一天到晚的倒也没花过什么别的功夫,也没有以往繁杂的公务要理。
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琢磨着如何吃了。
原倒也不觉得如何,如今日日漂在这海上却是觉得很是想念。
不知不觉之间她竟是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广平王府里的口味。
也习惯了日日陪她吃饭的人。
如今总是一个人用膳,倒也不是不能,总归是有些不大习惯了。
来日两国之战结束之后,她定是要想办法把广平王府的厨房给搬回来。
宋元看着海面上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清晰的陆地,握紧了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
便是为了这广平王府的厨房,她也得想办法胜了这一仗。
起码也不能输。
宋元当即便是浑身的干劲,没多久就寻来了归元商行的管事,
“算着时间,夏侯锦山的粮草如今至少已然越过大齐的图兀城了吧?”
“回成王千岁的话,算着时间至少已经过了图兀两日了。”
如今跟着宋元的是归元商行在大齐的总副管事,柳万金。
正管事则是依然留在大齐,负责此次与夏侯锦山的军需之事。
柳万金如今已然年近五十,却不见什么老态。
归元商行在列国之间都极有面子,柳万金做事之余自然也是养尊处优的多写。
如今倒是比着寻常中年男子年轻上许多,看起来也不过初入四十的样子。
柳万金在归元商行的地位也算得上是尊崇了,但是在宋元面前依然谦卑的很,虽然宋元一向不喜如此,但是柳万金一向都把自个儿当做是宋元的下人。
柳万金在这归元商行带了十余年,自然明白如今的这张皮究竟是仰赖于何人。
成王千岁在成为成王之前便已然开始经营这归元商行了。
当年的主子也不过只有十二岁,便已然有着这般的眼界。
这十余年间,成王千岁硬生生的是砸开了这列国的商路。
列国自归元起,方才互通有无。
列国之间出了他们这些初始的成员之外,无人知晓这归元商行的幕后老板究竟是何人。
这归元商行不仅仅做得各国之间的商品互通,粮食特产,日常所需,奇珍异物。
更是常做战场上的生意。
但凡是你想要的东西,除了奴隶与人命,归元商行都卖得。
财力之大难以想象。
不是没有人动过将这归元商行收入囊中的心思。
前几年,远在万里之外的弹丸小国班列国便是动过这样的心思。
起初归元商行在做一笔大生意,途径班列国,未曾与之计较。
却是不想班列国主当时便惹恼了归元商行。
杀了商行里的几个瘸子。
不过三日,便是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神秘的势力。
兵力之庞大,甚至不逊于班列国的兵力。
当晚班列国主便身首异处。
班列国后继无人,便只好由年迈的太后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孙垂帘听政。
只是妇人多半力寡。
不是所有的妇人都能如同宋元的皇祖母一般独力撑起整片江山。
邻国听闻此事,没过多少时日便灭了班列。
自此之后,天下再无班列。
天下诸国便不再轻易招惹归元商行。
便是强如大齐,也不会在归元商行面前托大。
毕竟,未知的敌人永远都是最强大的。
大齐在列国之中虽属强国,但是也不会平白轻易的去招惹麻烦。
无论是夏侯渊还是夏侯锦山,都断然不会做这般的无脑之事。
既然可以互惠互利,自然也可和归元商行结为友盟。
宋元听了一些柳万金说的其他的细节,思虑良久才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着指关节敲着船壁。
此时天寒国的诸位皇子,想必也已然拿到了他们送过去的密信了吧。
今年天寒如何饱腹过冬,怕是便要指望着夏侯锦山了。
“既是如此,我们便等着天寒先替我们咬上一口了。”
“待天寒抢了粮草之后,我们再给天寒送去第二份大礼。”
宋元身上披着的大氅被海风吹得列列的响,眼中却是越发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