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了秦锦衣这一片真心,谢梨安也抛却了刚刚凡夫俗子的心,也笑道:“该是我糊涂了,竟被这么个死物给唬住了。好在你来的及时,我方才没有落入魔障。”
秦锦衣点头道:“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去看看那密道要紧,也不知这么久过去了还在不在了。”
踏着满地的黄纸走进屋内,那顶天立地的大衣柜甚是瞩目。谢梨安因曾探过,但却未能发现什么,此一时便退到了后面,尽由那秦锦衣动手,自己只顾看着。
翠眉见了他们倒也不怕了,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跟了上来,毕恭毕敬站在谢梨安身侧,只敢偶尔微微抬头看一眼。
秦锦衣将衣柜打开,轻易便寻见那把手,也跟谢梨安一样,用尽力气拽了几下却纹丝不动。
“许是久不曾动过生锈了。”谢梨安在一旁提醒道。
“该不会,这暗门似是不久前刚动过,你看,门缝里还夹了一片衣襟,该是哪个糊涂落下的。”秦锦衣指着一处道,谢梨安凑上来看了看,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心想也是他心细,若是换做自己定看不出什么来。
“翠眉,你快点个灯来。”谢梨安唤道。
“唉!”翠眉应了一声,便端了个烛台过来。
有光一照便明白许多,原这把手是虚的,侧边还有个插销,稍稍一推,这暗门就自动开了。
“好生奇怪,原是从外面关上的。”秦锦衣甚是不解道。
向着那黑黢黢的暗道看去,只见一段二层楼高的楼梯直通入底。
几人再不多说什么,谢梨安接过翠眉手中的烛台替秦锦衣照着,由他先下去,自己又跟着。
他原是让翠眉在屋子里呆着,说女儿家不该遭此罪,可那翠眉偏不肯,定要随了他。谢梨安只以为她是心里怵念琴的鬼魂,也心疼她一人寂寞,便许她一同下来了。
三人小心顺着楼梯下去,落在一间无窗的屋子里。这屋子里桌椅茶盏竟一应俱全,好似什么人常来似的。
“有趣有趣,原以为这辞凤楼已是神秘,不想还藏着这样的暗室。我若不是急着走,还想在这楼里多住几日,好再琢磨琢磨呢!”
谢梨安这一会儿那纨绔子弟的性子竟起来了,他用手抚过这些桌椅,不禁啧啧道:“还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品味可靠得很。”
那秦锦衣见罢急道:“我的公子哥,这哪里是赏景说赋的时候,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是先出去要紧。等出了这楼,你想说什么都不要紧!”
谢梨安听罢方才回过神来,一拍脑袋笑道:“也是我心大,秦公子说得对,先走要紧。”
秦锦衣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什么,自顾去推那扇唯一的门了。
待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忽然一阵冷风涌进,其间竟又夹杂着几张黄纸,唬得那翠眉忍不住惊叫一声,手里的烛光也跟着晃悠了两下,更显可怖异常。
秦锦衣仍旧不怕,只有些怒道:“什么人这样有趣,我们哪里就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那翠眉颤声道:“二位少爷,还是赶紧走吧!你们不怕我可怕得很,这里冷嗖嗖的,好像是要闹鬼!”
谢梨安笑道:“哪里那么容易闹鬼?便就算真有鬼,不还有我们在嘛!”说着喊了秦锦衣,一同动身往前面走去。
这路原是比羊肠小道还要窄一些,却越往前走越是畅顺。走没几步,豁然开朗。
只见是一出摆了石凳的洞穴,墙壁之上画满了不认识的字。
“这写的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谢梨安伸手摸了摸,只见是用刀刻上去的,虽有些磨损了,却依旧清晰。
“你若认识却就奇了!这些是道教符咒,我曾在童爷那里学过一些,故而认得。”
“哦?那你念与我听听?”
秦锦衣笑道:“那我可没这本事,若是日后还有机会回来,再请教高人罢!”
谢梨安还欲说这墙上的符咒一事,忽然面前的路亮起火光,只听尽头前有人冷语道:“谢公子,我们在此候你多时了!”
这声音分明是萧景愁的!
谢梨安自是不曾料及此事,又看向秦锦衣,他亦是一脸茫然。
二人欲要退回去,却见那翠眉抢先一步拦在回去的路前。
不曾来及问她,便只见说话人已然靠近了。果真是萧景愁无疑,左侧站着萧梧亭和莞柠,而右侧却是个谢梨安不曾见过的中年人。
“父亲……”秦锦衣小声念道。谢梨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恍然明白这不曾见过的中年人,就是秦锦衣的父亲,已失踪多日的秦知府。
“父亲,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却不等秦知府说话,便听莞柠笑道:“哟,秦公子也在此?不想你命大,我竟还能见到你!”
说着朝他们身后招了招手,那翠眉见罢默不作声,小跑着过去了。
“翠眉,你莫不是与他们是一伙儿的!”谢梨安惊道。
他什么都想过了,谁都怀疑过了,偏不曾疑过着看似胆小时时令人心疼的翠眉小丫头。他这一瞬间便心冷了,只觉得自己这几人对她关怀的这一片心,都白费了。
萧景愁捋了捋胡子笑道:“谢公子,你也莫要悲戚,老生这里有一句话,公子若是听了,便一切好说,否则你能否活着出这辞凤楼,这我就说不准了。”
谢梨安是个明事的人,他虽心中有恨,却甚是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因而咬了咬牙压了怒火,淡然问道:“萧老爷有什么话请说,若是能听的我必然会听进去的。”
萧景愁笑道:“好得很,公子真是通情达理之人。合该你我有缘,成大事也需一起。”
“此话何意?”谢梨安皱眉问道。
萧景愁缓缓道:“公子若肯弃太子而随了我们,那日后的荣华富贵你我平分自是不在话下!可是……若是你不依,我这一处精致的辞凤楼都被你看遍了,还能让你活着出去吗?”
谢梨安方才明白,他原是有了逆反之心,想拉拢自己以坑害太子,不禁冷笑道:“乌合之众岂能成天下大事?不过都是痴人说梦罢了!”
诗云: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