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妖怪跑了吗?”
止月问琉璃,然后又用力摇晃了一下陆占星,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该死。
那个妖怪真那么强吗,居然把陆占星打成这样。
“他还活着吗?”
止月看着祁源问道,琉璃摇了摇头,示意他的状态并不好。
“我联系了善后部队,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拜托一定要撑住啊。”
她去探陆占星的鼻息,姑且松了一口气。
琉璃目睹了刚才的战斗,望着殆厌逃离的方向,握着祁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她从未与殆厌正面交锋过,今天却领教了她的强大与狡诈。
要想除掉她,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陆占星悠悠转醒的时候,满身绷带,躺在病床上。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他猛然想起昏迷之前在跟殆厌交手。
“醒了?”
止月拿着一些吃的从外面走了过来。
“殆…殆厌他……”
“跑了。”
止月叹了一口气,把饭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因为太阳升起,殆厌就逃跑了。”
听了止月的话,陆占星沉默了,在被窝里的手捏得很紧。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还是让他溜走了。
“祁源怎么样了?”
他询问道。
“?”
止月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他不就躺在你右边吗?”
陆占星懵了,转过头去,他右边的床位好像的确躺着一个人,白色的被子直接盖住了脸,他还以为是谁死了尸体还没来得及收走。
“哦…今天早上是琉璃在照顾他,说看着他的脸就烦,就用被子盖住了。”
止月尴尬的挠挠头。
陆占星盯着祁源的床位思索到,这样真的不会被闷死吗……
止月走到祁源的床边把被子掀了下来给他掖好。
“最近这两天你们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乱跑了。”
止月说完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此刻似乎是清晨,有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鸟鸣声清脆明亮。
难得的惬意时光吗……
陆占星动了动身子,却牵扯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抽气。
一旁的祁源也悠悠转醒。
转头看见了陆占星,张口就是一句。
“你也死了吗?”
“我没死,你也没死。”
听陆占星这么说道,祁源没有再说话,他好像隐约记得自己被琉璃抱在怀里,手被她握着。
他以为自己死了,这只是一个荒唐的梦。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好像是真的。
自己起初对琉璃与神脉厌恶无比,可能是在八寻家呆的这段时间改观了。
“神脉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他想着掌心琉璃的手温喃喃道。
他立刻打断了自己的这种胡思乱想,找着话题试图逃离这种心情。
“我刚才做了噩梦,梦见我呼吸不过来了。”
“哦,那是真的,琉璃说看你的脸太烦了,就用被子给你蒙上了。”
“.…..”
……
过了半个月,他们终于能下地了。
而八寻家族则迎来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的节日。
他们称呼这一天为“灯愿节”。
每个人都要许一个愿望然后放一盏在山上放一盏孔明灯。
对于他们这样生活在刀尖的人来说,希望、愿望,都是很重要的,有希望支撑着,才能好好的走下去。
所有的孩子都聚到了一起,领到了八寻秋为他们制作的孔明灯,欢呼雀跃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没想到还有这样子的节日啊。”
陆占星坐在一块岩石上,望着眼前的孩子们,他们纯真的笑容深深打动着他们。
“笑容是很宝贵的东西。”
止月望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陆占星转过头,盯着止月看,她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看了过来,陆占星连忙转过了头假装无事发生。
风从身边吹过,将止月放在口袋里的一张照片吹落到地上。
止月捡起来,望着照片上的两个人。
陆占星瞄了一眼,这是……
他努力回忆,觉得这张脸十分眼熟,过了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这是那个在花街遇到的女妖怪。
“这张照片是什么。”
“从那个女妖身上掉下来的,她叫梅。”
止月望着照片上笑着的女人,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脸。
想起那时候那股悲伤的感觉。
“她死的时候,有一只眼睛变回了黑色,是不是说明妖怪也可以变回人类?”
“或许……妖怪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梅她,走的时候很悲伤。”
面对止月一连串的话,陆占星的目光却逐渐变冷了。
他望着远处不断上升的孔明灯,开了口。
“妖怪变不成人类,从他们选择了杀死人类果腹起,就再也回不来了。”
陆占星的语气坚定而不容反驳,透露着对妖怪深深的憎恶。
“我不相信,他们的良知会被唤醒。”
他这样说着,却未曾想过在遥远的未来自己却打破了这样的观念。
止月低头望着照片上的梅。
她对梅心存怜悯,却无法拯救她,这种无力感她归咎于自己的无能。
“或许这都是我的错……”
她想起了种种往事,将错误归于自己。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能够斩杀所有世间之恶妖的话,也不会有无辜的人饱受这种折磨了。
温暖的大手覆上了自己的头发。
陆占星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是你的错。”
“复生为妖的人在生前一定会有执念与痛苦,你杀死了她,死亡也是解脱。”
有泪水滴落到照片上。
她本不该死的。
“如果非要说有错,错的是殆厌,而不是你。”
陆占星拍了拍她的头顶。
“走吧,放灯。”
“嗯……”
止月抹了抹眼泪,将相片收进了怀里。
……
“你不去和他们一起吗?”
祁源问道。
琉璃遥遥地望着远处的孩子们,摇了摇头,目光温柔。
“这样就好。”
琉璃瞥了浑身打着绷带的祁源一眼。
“你怎么也下地了。”
“得亏被闷醒,醒得早,好得快。”
祁源说道,琉璃知道他的说自己拿被子闷他的事,瞪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注视着远处的人群。
“什么叫这样就好?”
“……字面意思啊。”
“明明想要和大家一起,为什么不过去呢?”
祁源一语便戳中了琉璃的心。
“那么之后的痛苦谁来替我承担,你吗?”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却咄咄逼人。
她经历过太多次失去的感觉了,这份痛苦她不想再承担,也不想别人承担,
“你真的很奇怪,既然怕之后的痛苦,为什么不好好把握现在的快乐吗。”
“你想从开始到结束,都是痛苦吗?”
祁源皱了皱眉。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琉璃却突然恼怒了起来,他懂什么?
她还想反驳,却看到了祁源哀伤的眼神。
那是曾经失去过的眼神。
对于相同的经历,却抱着截然不同的态度,琉璃不懂,为什么他愿意去承担这份痛苦。
“…为什么。”
她的语气有一丝颤抖。
祁源看过去,她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
他觉得,琉璃不拿刀的时候,就像一个普通的爱耍脾气的小女生一样。
面对她的质问,祁源只是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的梦境与父母。
“正是因为知道失去的痛,所以才会格外珍惜此刻拥有的时光啊。”
琉璃怔怔的望着祁源。
“啊啊,你太无趣了,我还是去找占星。”
祁源迈下台阶朝着陆占星走去,琉璃望向不远处的人群。
她一直把自己与大家隔绝开来,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只是因为自己的胆小而已。
她坐了下来,望向那片光亮之地,与无数升空的明灯。
那些光,直直的照进了她心底的那片黑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