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我作甚?”公孙浩然奇怪地问道。
谢卓然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已经抖成筛子的婆子,“这婆子方才说是余姨娘手下,就麻烦公孙哥哥交给余姨娘处理了。”
公孙浩然来了兴趣,眼中带有笑意,“姑奶奶应是最疼你,怎不叫姑奶奶?或是你爹爹也可。偏偏叫个同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非也,非也。这婆子都说了是余姨娘的人,祖母同爹爹他们自然也就不好下手了。”谢卓然摇头晃脑道,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唔,得回院子了。”
“我又为何帮你?”
谢卓然笑了笑,淡淡地看了瑟瑟发抖的婆子,“这话就不对。哥哥既然叫祖母一声‘姑奶奶’就自是有亲戚关系在中。而我又年小,自是需得人护着。巧了,这不就是现成的?”
公孙浩然听着这丫头的胡扯,不禁哑然失笑。就这般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是头一回遇见。一时间觉得,姑奶奶家的这位小姑娘倒是有趣。
谢卓然回到如梨院,见庄氏正同伺候的釉雪说话。就蹑手蹑脚地避开,径直向自己房间小步走去。又不断地降低自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存在感。
“回来了——怎的回事?把自己搞的这般狼狈?”庄氏不经意间看到自家闺女的形象,吓了一跳。目光又转向其包扎得极为显眼的胳膊,大步上前,“胳膊怎了?为娘看看。”
庄氏突然出声,将其吓得一抖,一手连忙捂住受伤的胳膊,大有一副“此地无银二百两”的架势。
“娘亲,我没事的。就是摔了那么一跤。我先回房了,待会儿再同您说话。”谢卓然傻笑两声,自知再不溜就瞒不过去。于是迈着自己小短腿儿跑向屋子去。
“站住!”庄氏淡淡道,“手拿开。”
谢卓然抿了抿唇,心中不断酝酿着。
“呵呵,姑娘愈发有趣了。您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凡是个人都知道有事。且不说,夫人是您何人。您恐怕不知,若是您撒谎那左手小指总是会习惯性地动着。”釉雪看着自家姑娘的囧样揶揄着。
谢卓然小脸涨得通红,低头咬牙腹诽:还真不曾注意,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
“娘......”她转过身,拖长了声调。想着再拯救一把,至少别死得太难看。
“过来。”
谢卓然深吸一口气,缓缓踱步到,几步时候突然欣喜道:“爹,您回来了!”
庄氏听后,转过身道:“夫君。您回来——”
一边的釉雪微微垂下眸子,连忙行礼后,又极为有眼力地退下,去下头备东西。
谢卓然蹭着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便转头向屋子跑去。待得庄氏反应过来时,只剩下个跑远了得小小身影。
“那孩子怎了?瞧着我就跑?”谢奕奇怪地问道,看着庄氏叹了口气,“家里可还出了事?近些日子,苦了你们了。”
庄氏摇摇头,“我倒是无事,只是经历了这番以后咱家需得多多留意才是。诶......”又叹了一口气,“我担心卓然那丫头,早些经历了这些不好。”
谢奕上前将庄氏搂在怀里,“那丫头随了她祖母,夫人不必忧心。”
这厢二人正温存之际,只见余氏带着几个丫鬟,身边并着一婆子,且身后又有几人压着一婆子前来。不等主人说话,她就先是一阵哭哭啼啼,“二爷,弟妹都是我不好。手下的人伤了姑娘,该打!都怪我治下不严。这不,就将这婆子带来交给二位处理。”
那压着婆子的几人也是极为会看形势,拖着人带上前。
谢奕心中微惊,嘴上却不慌不忙:“来人去请姑娘出来。你这是何意?旁的人瞧见还以为是如梨院的人欺了你去。若是被大哥见着了,我这个做弟弟的,岂不是一错?你可这算是——离间我和大哥二人之间的兄弟情义。”
谢奕的话让余氏心中一惊,也不顾哭哭啼啼了,忙道:“妾身,妾身不曾这般想。只是我一个深院妇人哪里懂得这些。这刁奴胆大妄为,将事儿给搞大,妾身自是......自是赶紧过来。”
谢奕冷笑一声,“好一个胆大妄为!既然是刁奴伤了姑娘,此事定不能善了!余姨娘想是不会阻止的吧。”
庄氏瞥了一眼自个儿丈夫,便了然于心。良久才缓缓地说道:“好了,夫君。余姨娘有心了。夫君也是情急,有何不妥之处还需你多担待。卓然那丫头还小,我们急了些也是情理之中。你也知道老太太疼她疼到心坎儿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就是我们做父母的都不好交代。”
余氏没有反驳,反而连连称是。
正说时,底下的丫鬟来禀道:“二爷,夫人。老太太来了。”
“哼!你这个王八羔子!等会儿再同算账!”丫鬟话一落,就听到一道怒气满满的声音。
谢老太一进如梨院先是瞪了谢奕夫妇一眼,径直坐下道,“我听老大说了,你现抬成平妻——很不错。”她顿了顿,“如今你掌府上诸多事,我这老婆子也算要靠你过活。”
谢奕夫妇听着话不对,连忙叫了声“娘”。
“然丫头的事,你说吧该如何抉择?”谢老太止了谢奕夫妇说话,看着余氏淡淡道,“我不管那怕婆子是谁之人,但总归是伤了谢府的嫡姑娘。如今两房之事颇多,他们兄弟二人各自有职,也是不错。我就想着啊,分家如何?”
在场众人皆心中震惊,谢老太爷不顾他们所想,继续说:“你觉得如何?大夫人?”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谢自清入门便听得谢老太这般说话。这心里啊,凉了一片。也不顾什么面子就跪下直接说道,“还望母亲三思啊!”
余氏见自家爷都跪下了,也“不甘落后”地跪下。
谢老太笑着看了他一眼,“来了啊。”
“母亲,事情我已知晓了些许。这事是该作严处理!”
说到这谢自清为何怕分家一事,也是得从谢老太爷在时候说起。要说分家,这男人恐怕是日也思梦也想的。但无奈自个儿那位出身宫里头的娘不受老爹待见,虽说有偏心眼的公主祖母在,但也是阻止不了那位老爹耍心眼。这人在去世前,害怕自己爱妻公孙氏及二子谢奕因谢自清得势后分离谢家。故将谢家的家谱等族中之物交与谢老太作为保身之物,若谢自清同谢奕一脉分家,则将谢自清一脉除去族谱。
谢自清这人平生博览群书,又得圣贤教导。于旁人而言,族谱不过是一死物,没了也就没了。但他不同,有道是“落叶归根”。若名儿都不在其上了,这魂定也是飘无定所。所以也就只能供着自己这位嫡母,万万不能有分家一事出现。
果然,谢老太满意地道:“如此应该是最好不过,那婆子就你开口处理了吧。我老了,也不想再管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老莫,扶我去看看那丫头。至于你——”谢老太看着谢奕夫妇,“还不跟上?闺女都伤了,都能做到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