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准,狠。
这三个字,便是骆飞前世的一惯作风。
用在当下,看起来效果也是挺不错的。
依托超越这世界不知多少年的卓越见识,在有了詹庆良这位在三官城杏林中如同泰斗一般人物的证词后,他一手炮制的“假摔”事件,加上之前的那一斧,可算是真要了李兴等人的半条性命。
一家欢乐几家愁,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倒塌一样,随着城中百姓的愤怒之情升级,李兴等五家名下的产业,均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米店,茶楼,当铺,布庄等等,由以前的繁华,已经悄然沦为了门口罗雀。
其中,又以李府和赵府损失最为惨重。
相对应的,柳府名下的那些产业,买卖却陡然兴旺了不少,瞧那热闹的场面,不管是客流量还是营业额,最少都比往日增加了一半还不止。
甚至,连带着那些靠近柳府店铺的商家,也或多或少的小赚了一笔。
商人无利不起早,见有利可图,无需别人提醒,这些得利的商家,便纷纷加入了声援柳府的行列中。
一时间,满城风雨,尽都刮向了李府等五家。
许是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又或是觉得时机已到,魏,周,朱三家,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向外界宣布:即日起,他们将洗心革面,从此与李府和赵府彻底的分道扬镳!
不光如此,仿佛是事先约好似的,这三家家主先后现身说法,亲口证实了李兴和赵双书暴殴柳万福的事实。
黄昏又至,残阳如血。
余辉下的李府内,到处哀声一片,人人惶惶不安。
而处于风头浪尖上的李兴,无疑是现在最难受的一位。
也不过才短短的两个多时辰,
整个人就变得苍老了很多,满脸疲态,犹如一支摇摇欲坠的风中残烛。
如果走在大街上,估计很难再有人把他和以往那意气风发的李府家主联系在一起,只会以为是已近古稀之年的乡野老农。
一步错,步步皆错,谁也想不到,此刻的这位李府家主,已经连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
有的,只剩下万般无奈!
说实话,虽然嘴上很不想承认,但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对方这一记接着一记的重拳出击,已经快要将自己给打倒在地了。
如果再没有新的转机出现,估计从今日起,李府走下坡路,必将会成为铁一般的事实,存在于三官城内。
到那时,自己和嫡长子,也极有可能会沦为城中所有百姓口中的笑柄。
“唉……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望着还顽强挂在天边的斜阳,李兴心中很突兀的冒出了“日薄西山”这个词。
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踱步进了书房。
事已至此,除了尽人事听天命外,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可想了!
……
书房内。
刚刚清醒过来不久的李珅,早已等待于此,一见父亲进来了,急忙站起身,恭敬的称呼道:“爹……”
“坐,坐吧!”李兴轻轻的一挥手,关切的问道:“珅儿,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爹爹关心!”李珅双眼朦胧的哽咽道:“爹,都怪孩儿一时鲁莽,才铸成了如此大错。
不仅害得李府遭受了巨大损失,还害得您被族人倍加指责,差点,差点丢了家主之位……
爹,您,您重重处罚我吧!
只有这样,孩儿心里才会好受些。”
“唉……傻孩子,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看着眼前那双缠满布条的手掌,李兴心中的舔犊之情,不禁油然而生,摇头叹息道:“珅儿,你要知道,这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真要说起来,爹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
说一千道一万,咱们都犯了同样的一个错误,小瞧了柳府那位废物赘婿!
其实吧,不光是我们小瞧了此人,全城人怕都是如此啊……”
话到此处,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珅儿,你现在千万不要去怨恨,更不要想着去报复什么。
不是爹故意要打击你,现在的你,还太年轻,论计谋,论胆识,根本就不是那骆飞的对手。
想要打败此人,你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不过,你也无需气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时胜,不为胜,难的是一辈子获胜。
这一次输了,没有什么关系,你本钱还没有输光,大不了,日后再加倍的索取回来就是了!
就像古圣人所言那样,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珅儿啊,身为我李兴的嫡长子,又在京城闯荡过一段时间,你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吧?”
“知道了,爹!”李珅重重的点了点头,应允道:“孩儿明白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有赢自然就有输。
身在赌局中,没有谁可以一直赢下去的!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己技不如人,那没什么好说的,愿者服输便是。
爹,请您相信我。
这点肚量,孩儿,孩儿还是有的!”
“好,不愧是我李家的好男儿,拿得起,更放得下!就凭你刚才这些话,日后绝对能当得起一家之主!”李兴抚掌赞了几句后,声音忽地低沉了下去,话锋一转道:“珅儿啊,为父现在就可以给你立下一个保证,只要我还在这家主之位上呆一天,那将来这李府的一切,必然会交到你的手里!”
这话一出口,听在李珅耳里,精神顿时一震,有种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当即想也不想的问道:“爹,爹,此话当真?”
“当然!珅儿,为父何曾说过假话?”李兴身躯倏然挺直,瞬间又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
听到这话,李珅知道自己这未来的家主之位,又失而复得了,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差点就要失声大叫出来。
幸亏他也是有城府之人,总算在紧急关头,硬生生压住了这股冲动,面色不改的试探道:“爹,可是如果您这样做的话,二叔,二弟和族人那边,又该如何交代呢?”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跟你商量的事情。不过,在说这事之前,你首先要答应爹一个条件!”
“嗯!”李珅一挺胸脯,郑重的承诺道:“爹,有什么条件,您就尽管提吧!
不要说一件,就算是十件,百件,千件,只要孩儿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如果现在不能做到,那孩儿将来也一定会做到!”
“呵呵……没那么严重!”李兴笑道:“珅儿,我说的这事,对于你来说,将来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
“唔……孩儿有些愚钝,还请爹爹您老人家明示!”
“行!”李兴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胡须说道:“珅儿,你二叔和二弟,一位是我的亲兄弟,一位是我的亲生骨肉。
为父希望你将来执掌李府时,能够对他们多一些包容和谅解。
哪怕就当闲人养着,也要让两人可以平安无虑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这一点,你能否做到?”
“没问题。爹,你尽管放心吧!毕竟,他俩也是我的亲叔和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哈哈……好,如此甚好啊!”李兴欣慰的点头大笑道:“珅儿,你有这种觉悟,为父这颗心,可算是彻底安稳了。
来!
攘外必先安内,趁着你还没离开三官城,返回京城之前,咱们就先好好谋划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那些桀骜不驯的族中管事吧……”
……
半个时辰后,书房门再次打开。
与父亲道完別后,李珅快步走了出来,望着不远处李乾那亮着灯火的小院,突然阴测测的笑了笑,转身便迅速离开了。
留在三官城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他必须抓紧每一刻的时间,着手去布置心中那个宏伟的计划。
李府将来的家主之位,自己势在必得,任何敢窥视这个位置的家伙,都将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亲叔叔也好,同父异母的兄弟也罢,只要心中有那个念头,哪怕一丝一毫,等待他们的,除了死亡,剩下的也必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