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叶依这一出来,阙月一颗心才微微松了,只见那黑衣男子扯下脸上蒙着的黑布,“是我。”
“叶垠?”叶依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眼神示意下,黑衣男子放开了被他按住的阙月。离了桎梏,阙月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两个人,原来认识啊!
叶垠冲着喝阙月拱了拱手示意刚才行为的抱歉,阙月赶紧站起身退到叶依身后,寻找安全感。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好好待在芜京吗?”叶依问道,阙月在她背后察觉到了不悦。
对面叶垠扫了叶依背后的阙月一眼,询问的眼神看向叶依,叶依解释道,“这是‘茗香居’温掌柜的女儿。”...自己人。
“我不放心郡主的身子,才来看看。”阙月发现,他的声音和叶依一样冰冷,就连眼神也是,叶垠,叶依,他们应该都是公主殿下培养的侍卫吧。
“你难道忘了郡主给你的命令了吗?大半夜的,闯进郡主的房中,你就不怕别人发现?”叶依质问道。
“怎么了?”清冷的声音从内间传出,出奇的,三个人都没有应,苏黎曦觉得有些古怪,披了件外袍掀开帘子走出来,看到叶垠的时候明显的怔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苏黎曦皱了皱眉,开口,“你不好好在沈大人那里做事,大晚上的跑来这里作甚?”
“属下参见郡主。”叶垠单膝下跪。阙月察觉到了那叶垠在见到郡主时表情的古怪,不像之前那样冷若冰霜,甚至有一些慌张。
“属下担心郡主的身子,才来看看。”叶垠抬眼,看着苏黎曦,眼中的关切之情盛然。
“起来吧。”苏黎曦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叶依见状关上了窗子,“你应该在沈大人底下好好做事,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这样贸然前来,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只是想到紫绒玲珑芝的缺失,心里惶恐。”语气里还有些急切。
“这次便罢了,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冒失。”
叶垠应下,“属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属下调来您这里,若有危险,叶依这一个近卫怕是难以抵挡,若是我跟着,郡主的安全也能多份保障。”
“不必了。”叶垠心里想什么,她当然知道,关切是真,忠心是真,若有些额外的东西,她是不能容许的。
“郡主。”叶垠大步上前,凑近苏黎曦,叶依见状赶紧挡在中间,阻止他进一步的靠近。
“属下只是想在郡主身边效力,郡主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苏黎曦直接打断他,“你也知道自己是属下,我的命令你就不听了吗?我叫你好好在沈大人手下办差,你偷跑过来不说,现在还让我把你调来,你就是这样遵从你的主子的?”苏黎曦是真的动了怒。
叶垠看她真生气了,胸前一阵起伏,赶紧跪了下来,沉默不语。
“回去罢,不要再让我对你失望,否则,你就直接回皖都。”扔下这么一句话,苏黎曦头也不回的走了,叶依赶忙跟了上去。阙月望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男人,提醒道:“叶大人?”
叶垠起身,打开窗子,轻松一翻,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阙月在她背后咂舌:有功夫就是了不起啊!
翌日段府教习室
这是杜池霖单独辟出来的一间房,专门给宫里来的嬷嬷教习用。房间很宽敞,嬷嬷在前面的案台旁,下面男女各自一列,按照年龄从大到小依次坐好,听着嬷嬷讲那些繁冗的宫廷礼仪,台下的人样子却千奇百怪。
有段祈遥,段姝茵一样好学上进认真听的,有段姝茵一样无精打采偷睡的,有段祁毅一样自己玩儿自己的,时不时还转过头来看苏黎曦,每每和他对视,苏黎曦都是莞尔一笑。
苏黎曦对这些宫廷规矩早就烂熟于心,从小就在东皖行宫长大,这些她再熟悉不过了,虽然这里是西芜,但规矩总是差不了多少的,她记得又快,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摆弄手头上的东西。听说段府一直以来的礼仪教养都是这个嬷嬷来教,段府上下都很熟悉,这个嬷嬷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脾气好,并且不会太严厉的管他们,所以有些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上午的用语礼仪终于讲完了,嬷嬷下了堂,段祁毅径直走过来,手掌支在苏黎曦桌上,看着她为桌案上的画添最后的几笔。
“这飞蝶弄花的画可真是逼真,没想到妹妹不但琴艺高超,就连这画艺也是绝顶。”他这一说话,要走的那三人又回来了,凑到她桌前,个个眼神中都闪过惊艳的色彩。
“果不其然,曦妹妹这桃花,这飞蝶画的可真是栩栩如生。”段祈遥拿起画纸,看着眼前活了一般的画儿,不禁赞叹道。若说段家最善诗书画艺的就要数他了,可眼前的这幅画是他也远比不上的。
“若是着上色,效果会更好呢!”段姝冉也忍不住说道。
段姝茵微不可查的推了她一下,“曦妹妹这可不好,怎可在嬷嬷教习课上作画?这是对嬷嬷的不敬啊!“终于让她寻到了嬷嬷苏黎曦的一点错处,她有些洋洋得意。
段祁毅朝她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别睡呀。”段姝茵听了面上有些尴尬,“我,我这不是都会了吗?”
“哦?那你可要记住别到时候掉链子。”
“那是自然。”段姝茵扬了扬下巴,在段祁毅拉着苏黎曦踏出门口的前一刻挑衅道,“曦妹妹也要记住,千万别掉链子。”
至于那副画,还依旧在段祈遥手中,他一直站在原地观摩,研究桃花上的各种笔法,虽只有一只毛笔,上面的笔法层出不穷,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一名好的画家不是用神笔画出佳作,而是用凡笔画出佳作,由此可见这表妹的画技有多么高超了!
等到苏黎曦走了,听到段姝茵那一句话他才回过神来,看向段姝茵,斥责道,“姝茵,你身为表姐,怎可如此同表妹讲话?”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她难道不是在嬷嬷眼皮子底下开小差的吗?”段姝茵反击道,她这个二哥哥因为才华横溢,深受父亲喜爱,二夫人虽然体弱多病,深居简出,但也是父亲惦记的人儿,这一对母子杜池霖平日里也是忌惮些的,但她也就是在父亲面前对这个二哥哥恭敬,私下里就是随心所欲,这一听他也来袒护苏黎曦,立马就火了。
“你呀,你...段祈遥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撩袍子,大踏步而去。
“哼!”段姝茵冲着前面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段姝冉劝解道,“姝茵妹妹,你又何必这样跟她硬碰硬呢?如果你真想叫她出丑,那么就直接放任不管就好了!”
“什么?她如此做派,难道我还要姑息她么?“
“妹妹,你听姐姐一言,接下来这几天你不要找她的麻烦,也不要把这些事告诉母亲,她若还是那般不认真听讲,你只需记着,等到教习的最后一天,找个由头教嬷嬷考考她就好了,这样一来不就露馅了,你在把她这些天做了什么好好和母亲说一说不就行了?”段姝茵听明白了,一脸兴奋,点点头,“还是你聪明啊!”她似乎已经能看到母亲斥责苏黎曦的模样了。
五日后
嬷嬷头一次放下书本,直面他们,和蔼道,“今天是老妪教各位少爷,小姐的最后一天,不知各位学的如何?”
她这话刚一落下,段姝茵忙不迭的应下,说话前还扫视了一下今天特意来看她们成果的杜池霖一眼,有些得意的开口,“我们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特别是曦妹妹,她学的最好!”这话是说给嬷嬷听的,也是说给杜池霖听的。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苏黎曦身上。段祁毅皱了皱眉,没想到姝茵会来这么一出。
“哦?是吗?那可否请苏姑娘给我们演示一下呢?”嬷嬷听了很高兴,询问道。
“当然可以。”她的回答并无停顿,利落干脆。
“黎曦?”段祁毅冲她摇了摇头,可苏黎曦像是没看到一般的,缓缓起身,走到中央,“不那就先从拜礼说起罢。”
“跪拜礼分九种,分别是;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稽首拜时,头俯伏至地,抱拳相握,左手按住右手。拜时,头先俯伏至手,然后拱手下至于地,头也随着俯伏于地。拱手至地时,手仍不松开。手在膝前,头在手前。这是是臣对君的拜礼。”苏黎曦边说着边捡了一块垫子放在地上,示范起来,姿势规矩得体,嬷嬷的眼神更加赞赏了些,这孩子的种种仪态倒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她老婆子也不能说做的更标准了。
“顿首拜时,取跪姿,先拱手下至于地,然后引头至地,立即举起。因为头触地时间很短,只是略作停顿,所以叫顿首。这是是平辈之间的拜礼......“苏黎曦从跪拜礼说到服饰讲究,从尊卑称呼到皇宫中的各府司职能,需要演示时她就直接示范。
“好啊,好啊,一字不差,能做到如此的,苏姑娘可不能说是天才二字就可以直接形容的了。”毕竟有些东西,她并没有细讲。
杜池霖也很开心,和嬷嬷一起夸赞她,只是一旁的段姝茵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还不忘对着段姝冉暗骂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段姝冉也理亏,谁知道一堂都没有认真听的苏黎曦竟然将这些繁冗的礼仪掌握的如此纯熟。
苏黎曦自然看穿了段姝茵的阴谋,她是将计就计,故意摆出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才能诱她上钩一个人讨厌一个人,有千万种理由,最小的甚至是你比她多了一件新衣服,而段姝茵的就是因为苏黎曦方方面面都要强过她,才如此嫉妒。对于她这样的敌意,最好的方式就是先不理睬,等到时机成熟时再给她当头一棒。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打击,但足够震慑住她。
下了堂,众人送走嬷嬷之后就和杜池霖回了“青霖阁“,“母亲,您是不知道,虽然那个苏黎曦今天表现的那么好,但是她每天都不认真听,哝,这就是她在课上画的。”段姝茵拿出那天苏黎曦画的那个飞碟弄花拿了出来,这是她好不容易从二哥哥那里框来的“铁证”。
“天呐!黎儿竟能画的这样好!”
“母亲!画的虽好,但这也是她不尊重教习嬷嬷的事实啊!”杜池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自家女儿,“你若是能把宫廷礼仪倒背如流,画的这样一幅巧夺天工,你做什么我也不拦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