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位小姐,我见你脚步虚浮,体态羸弱,该是身体有疾吧?”这是在说苏黎曦,这人声音很大,顿时间所有的目光集中在苏黎曦身上,苏黎曦转头,就看到那男人一脸傻笑的模样。
百里珞逸一听这话就火了,两步上前拍在那人的桌子上,“怎么,想提高你们店面的声誉,就在这里随便诅咒别人,像你这样的黑心人还配当什么医者?信不信我马上就能让你们这家小店毁于一旦?”
“信...我信...”那人确实被他这般模样给吓住了,不住地往后缩。苏黎曦走过来,拉住他的衣角,“珞逸,别这样。”随后抬眼看那人,“我身体确实不好,先生果然慧眼。”
“什么?”百里珞逸吃惊道,他可从来没听说苏黎曦身体上有什么不好,而且每次见她都看她神采奕奕,不像是有疾的人,“我可从未听你说过。”
“老毛病了,不碍事,先生可否为我搭脉?”
“当然”那人把一块白帕子搭在苏黎曦手腕上,若有所思的模样道,“姑娘近几日是不是觉睡得不好,经常会在丑时醒来?”
“确实。”他继续搭脉,又说了几个症状,苏黎曦都一一点头,百里珞逸在一旁很担心的看着她,没想到这样一个好的人竟然会落下这样的毛病。
“先生,这脉也号完了,那可否为我们开几副药,您尽管写,多贵的药材我们都能买得起,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大夫看着他财大气粗的模样,眯了眯眼睛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方子乃是别国的用法,你们这边怕是没有会用它的人了。”
“怎会如此?难道连你师傅也不会吗?”
“这位公子,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个云游四国的江湖郎中,在外治病救人,不过现在有些困难,所以才借这家药房的名头一用。”
“既然困难你为何又要免费挂诊?这家药房在京中也是很有名气的,又怎会容你这般?”面前这个自称是江湖郎中的人身上真是太多疑点的,不像是江湖郎中,倒像是个江湖骗子。
“我向来都是免费为穷苦百姓诊治的,怎可收费?不过像二位这样衣着华贵的少爷小姐,倒是可以简单接济一下...”他“嘿嘿”一笑,摆出一副爱财的样子来,“至于为什么掌柜允许我在这里摆摊,就是因为那掌柜医术不如我,昨日和我打赌输了要兑现诺言来着,公子大可去问。”
百里珞逸吩咐身旁的侍卫,低声告诉他拿出自己的腰牌给掌柜看,这样他才不会撒谎。没过多久,侍卫回来,对百里珞逸点点头,原来他还真是。
“那就姑且信你,先把方子开出来。”
“这位公子我已经说过了,这方子的用法只有我会用,您拿回去也是无用,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要了这位姑娘的命啊,可要慎重。”
苏黎曦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小人不才,愿跟在姑娘身边做一个随行大夫,日日照料姑娘的身子,还望姑娘成全!”大夫突然起身,对着苏黎曦就是一拜。
“原来是个爱财的!”百里珞逸冷哼一声,他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没那么简单。眼神示意苏黎曦不要理会,没想到她竟然亲自去把那人扶了起来。“先生请起,就依先生所言,我今后的身子就请先生多多费心了!”
“黎曦...”那边的百里珞逸还是愁着一张脸,苏黎曦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他身边悄声道,“这大夫曾经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可能忘了,曾经他在东皖帮助过很多穷苦的百姓,我都是亲眼所见,虽然他性子跳脱了些,但确实是个好人。如果殿下还是不放心,今后出了差错我把他赶出去就是了。”听了她的话,虽然百里珞逸还是不悦却没再说什么,看向那个大夫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敌意了。
“还请殿下帮我和宫里的人说一声,好让他也进宫。”百里珞逸应下。
回宫的路上,百里珞逸已经离开,宽大的马车里坐了四个人,苏黎曦三个还有就是刚刚那个大夫,苏黎曦坐在他对面,冷眼看着他,“说吧,你怎么来了?还费尽心机的要在明面上留在我身边。”
那人的脸上还是那么的不正经,“怎么?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就不能温柔点?”苏黎曦瞪他,她以前从来都是冷漠示人,什么时候对他温柔过?看她的样子,他摆摆手,“等到了之后,没人的时候再说,人多嘴杂。”
确实,这个人是东皖的人,也是个实打实的大夫,而且是太医令的亲传弟子,不过他常年不在宫里,所以东皖没几个人知道他,但苏黎曦却是时不时的见到。
绮罗宫偏殿
苏黎曦和唐瑟一前一后的进入,就连叶依和阙月都被他超过了。“我说,那女人对你不错啊,瞧这紫檀木,这青玉碗,你这住的可一点也不比西芜的时候差啊!”苏黎曦白他一眼,这两个地方又怎么能比?可那人像是没感觉道那道如芒在背的眼神一般,自顾自地说道,“我看今天那人是西芜的三皇子吧?你收获不错啊!”
“你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如果还不说,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出宫去。”
“唉,姑奶奶,我尊贵的郡主大人,您可别介,我说,我说还不成吗?”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阙月在一旁笑出声来,唐瑟回头看了她一眼,正色道,“我不放心你的身子,想来看看。”
“写信即可,何必要来?”他这个理由确实不成立,“况且,我只要日日喝药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确实,还有一个原因...”他面露苦色,“太子殿下他...知道你在西芜了,我来之前就是看到他跪在昭德殿前求见陛下,有三日了,不过陛下依旧不肯见他,我猜他是因为你,所以就先来这边给你报个信,好让你心里面有个准备。”闻言,苏黎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拿起茶盏饮了一口。她知道这件事迟早是瞒不住的,可是她没想到会这样快,大概还是因为学宫里的夫子太热情了。
唐瑟心疼的看她一眼,缓和气氛道,“哎呀,你可是不知道,我为了来给你报信,五天之内,可是跑死了三匹马,我不管,你可要好好给我补补。”他无赖一般的模样,凑到苏黎曦跟前,他这样果然让苏黎曦本来愁苦的面上浮现一丝笑色,“那你就留在这里给我打杂吧,好吃好喝供着,一个月十个铜板。”
“天呐!我难道就值十个铜板?我可是堂堂一代名医啊!你就这样对我?真是暴殄天物啊你真的!”他这又哭又喊的顿时让整个殿内的氛围好了不少。阙月眼瞧着这位叫做唐瑟的大夫,再看看自家郡主,她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也只有他,才能真正的把郡主逗笑。
“唐瑟,你来得正好,沈默那边抓了一个人,就是当年驿站的奴役,现在他患了失心疯,我们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大夫,你去把他治好。”
“没问题,那要什么时候?”
“后天吧...我会把你送出去。”
晚上,唐瑟从外面回来,“我说,刚才那个段梓钰把我叫过去了,可真是把我的底细给问了个通透,幸好我机灵,把自己的身份编的天衣无缝,要不然就要露馅了。”
“嗯...她执掌凤印,这是她该做的。”苏黎曦脸上没什么表情。
“还让我在太医院挂了一个号,以后就住在那边,说是在这宫里应该有一个身份,不然别人问起来不好,算是破格录用吧,不过她说我不用非要在太医院办事,照顾好你即可,这女人对你还真是不错啊!”他一副惊叹的模样。
苏黎曦没回答,唐瑟总不能住在她这里,都是女眷,男子自当不能长时间待在这边,这样安排就是最好的。不过他最后一句她却要否认,段梓钰对她也不过是利用,借她苏家的名头而已,像她那样的女人,根本不会有什么真感情,有的只是利益的牵绊。
“唉?你说我要不要利用这职权之便给那两位一人下一副毒药,这样你就可以直接回去了,也不用在这边继续当细作了。”
“你以为那么简单么?”苏黎曦连眼睛都懒得抬,她知道他是说着玩儿的,弑君一事若是真的那么简单,她们还用这么费尽心机吗?况且她们要的不只是这些,她要让那些害过干娘的人都得到相应的报应,看着自己最珍爱的一点点消分殆尽,痛不欲生......
阙月把要碗端进来,唐瑟离着老远就闻到那味道有些不对,捧在手里更加仔细的闻了闻,果然不出他所料。“你换药了?”
“嗯。”苏黎曦从他手中拿过药,一口一口喝着。
“怎么,那紫绒玲珑芝还没找到么?”
“叶痕来信说路上遇到点麻烦会耽搁些日子,大概明天到,你后天去沈默府上就帮我带来。”
“嗯...好”,唐瑟看着面前喝着苦药一声不吭的女人,不由得的心头一酸。她总是这样,从来都是在为别人而活,自己受的苦却毫不在意,闷声的吃着苦...蠢女人,也就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让太子殿下日夜记挂,那人...估计也要来了,他来了之后应该又是一场疾风骤雨...
放心,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