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设宴当日

苏黎曦起得很早，按照段梓钰的话来讲，像是今天这种场合，是最应该打扮的，所以她就坐在梳妆台上，段梓钰特地派来的一个善于梳发髻的宫女给她打扮。

毕竟冠的是她名段贵妃外甥女儿的名，苏黎曦若是出了风头，有面子的是她。所以这安排对于苏黎曦来说不足为奇。

“姑娘这脸生的可真是美，就算并无任何钗环加饰也要比今日所有的女眷好看。”这个叫柳儿的宫女看起来心思单纯，她如是想，就这么说了出来。

说完就后悔了，似乎把自家公主也给说了进去。虽然公主的样貌与这位苏姑娘相比确实要逊色，但毕竟是她的主子，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还得了？

苏黎曦看出了她脸上的畏惧之色，体贴道，“我不过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哪里能比得上几位公主的天潢贵胄？”

这话无行之中给那叫柳儿的宫女解了围，虽然房内并没有段贵妃手下的其他人，只有叶依和阙月两个，但是也是给了她一份安心，毕竟她都如此说了，就证明这位苏姑娘是个识大体且心善的人，自然不会同外人讲。

柳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手下的动作更加恭敬谨慎了些。

盘了一个精致的留仙髻，上面插了一个段贵妃刚让她带过来，赏给苏小姐的累丝细银流苏花簪，精致的银白色流苏坠散在发间，更衬得她整个人飘飘欲仙，柳儿不禁看呆了。

“其他的首饰就不用了，只把这个宝石蓝海棠钿花带上即可。”苏黎曦告诉她。

柳儿接过，在她发上选了个适当的位置带好。蓝色的钿花温软如水，更衬得她眉目清隽，肤若凝脂。

看着镜子中的神仙人儿，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锦上添花”。

做好这一切，就应该去太后的宁仁宫了。百里卉雯今日没有和她一起去，先走一步，说是许久未见太后，早些去给太后请安也好能多亲近亲近。

一路上热闹许多，碰见了不少穿着华贵锦缎的官家小姐，看到她都纷纷侧目。原因却各有不同。

有的是被她的容貌吸引，有的是去过那日赏花宴就认识她的，毕竟她最近在芜京城里出了太多的风头。

“那是谁呀？”

“她呀，就是段贵妃的亲外甥女儿，从东皖来的那位苏家小姐。”

“原来就是她呀，赏花宴得了头名那个？好像把曲家小姐都给压过去了。”

“没错，前几日出了一篇文章，我哥哥都爱不释手呢，在家里都一个劲儿的夸她的才华。”

“......“

周围议论的声音一直不绝，苏黎曦就当是没听见一般，径直向前走。长廊上，她一身粉白色华贵得体的宫装，更衬得她典雅柔和，旁边的人全都是成了陪衬。

太后的宴席设在宁仁宫正殿后的庭院中，偌大的庭院里，杨柳成排，弥漫着淡淡地山茶花香，据说这是太后的喜好。

庭院中一道山水屏风将两边隔绝开来，虽然这是给京中官员儿女一个相看的机会，但是男女不同席，总不能一点遮掩也没有。虽然有一道屏风，但是那屏风颜色淡的很，中间一大片都是空的，完全不影响视物。

庭院中许多宫人还在准备，显然她来的有些早了。

“苏姑娘。”听到一声嘹亮的男声，苏黎曦回头，原来是擎王百里珞泱。

“擎王殿下。”苏黎曦微笑着福礼。

“本王以为来的就够早了，没想到苏姑娘还要在本王之前。”

“我也闲来无事，倒不如先来太后宫里这边，也好长长见识。”苏黎曦客气道。

百里珞泱打量着她，不过眼神却很是得体，没有丝毫不敬，“苏姑娘平日里打扮素净，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今日一见倒像是沾染了些凡俗气息。”他毫不吝啬言语中的赞叹之色。

其实他们不过才见几面，这个擎王倒是记得清楚。

“王爷说笑了。”

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男女分坐。公主皇子们都在前面，后面才是官家儿女。苏黎曦的位置就在公主们之后不远，可见宫里对她也是重视的。

一见到百里卉琦，双方都容易想起那日的事情来，不过百里卉琦虽然面上冷淡，但却并没有和她针锋相对，苏黎曦和她问礼时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不多说什么，就在自己的位置坐好。显然，那天夜里蓉妃回去后还是有告诫过她的。

“太后娘娘驾到！”百里卉雯扶着头发半白，一身鲜亮宫装的太后走进来。

“太后娘娘万福！”一片齐刷刷的跪倒问礼声音。

“都起来吧。”充满威仪的声音响起，感受不到半丝和蔼。有些时候听声音就可以辨别一个人，显然这个太后不是个好相处的。

“哀家年纪大了，见到你们这些京里的年轻人也是高兴，都坐罢。”众人方才落座。

太后扫视下面一圈，满意的点点头，“唉？今天老二没来吗？”问的是百里珞宸。

“二哥刑部的事情繁忙，这才抽不出空来。”百里珞逸替他解释。

太后面色微变，能有多重要的事情？擎王事务繁忙不还是来了，这母子俩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也就是一个百里卉雯还能可心一些。

“叫人去请。”太后吩咐道。

百里珞逸暗自努了努嘴，他二哥就算是不忙也不愿意来这种场合，一群女人花枝招展的，他烦。

太后的眼神瞟向女眷这边，在每个人身上不多做停留，视线最后定格在苏黎曦身上。

“你就是段贵妃的在东皖的外甥女儿？”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正是。”苏黎曦站起身来拜了拜，“小女子苏黎曦拜见太后娘娘。”

十分恭敬地，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太后看着她点了点头，“抬起头来。”、

苏黎曦太后，与那双审视一般的眼对上，视线又缓缓下移。

“果然是个美人坯子。”太后道，却不相是夸人，只像平淡的在讲一件事实。

苏黎曦没有多说什么，段梓钰和这位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如何她不知道，单从太后对她的这副态度来看，是并没有多少好感的，那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毕竟她一个来京城不久的别国女子，就是有些才名，还没有哪一点能得罪到这位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

众多女眷看太后唯独问了苏黎曦，心里面更加肯定这位苏小姐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就连太后都对她印象深刻。

“今天是哀家的私宴，你们都不必拘束。”太后叫他们不必拘束，可谁真的敢呢？都是面上笑笑，体恤太后的宽和。

“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有一扇长约三丈，宽约五尺的屏风，只是上面并无什么图画，不如你们就依次为哀家填上这扇屏风如何？”她指的是横亘在男女席间的白色屏风。

历年太后设宴邀请京中官员家的儿女，都要找一些新奇的由头让男女双方有机会可接触，这次也是一样。

“娘娘，干填这屏风也是无趣，我们弄写花样如何？”身边的老嬷嬷建议道。

太后一听来了兴致，“什么花样？”

老嬷嬷想了想，“让皇子少爷们和公主小姐们两边各出一人自成一组依次为这屏风填图，每组一炷香的时间，等到最后一组填完我们这屏风才算完成，最后再来看这屏风的效果。”

嬷嬷说，太后就在一旁思索，最后听她说完，满意的点了点头，“就依你说的办。”

男女自成一组，是给了双方接触的机会，也能看出这些各府的少爷小姐们私下关系如何，甚至心仪于谁。

嬷嬷不可能现想出来如此精妙的办法，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苏黎曦也不禁感叹这办法的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