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岚九对于您来说，是什么呢？”

在门口被李公公拦住的长花，面对这样的提问问不禁愣住了。

“你在等我？你猜到我会来？”长花不回答，反问一句。

“老奴如何猜不到。”李公公摇了摇头，面色冷峻，“陛下，如果您真的为岚九好，就请您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长花拽住了他的衣领，“我在战场拼上命所为的……”

“那是为了陛下您自己！”李公公厉声打断。

“……与岚九殿下无关。”随后李公公拿开长花渐渐失去力气的手，声音也低了下去。

“陛下，你很聪明，可是，你还是不懂文皇。”李公公眼底昏暗，蕴藏着他这些年的无尽悲伤。

“我想保护你们，我也不想让你们卷入那些复杂的事情里。”长花后退一步，左手握住右臂别开了脸。

“你不要再来找我们……就是最大的保护了。”李公公叹了口气，毫不留情地再次关上了门。

长花深深地闭上眼，头脑里不停回响着李公公的那句提问：“岚九是什么？”

是什么？会那样露出清澈温和目光看着自己的少年，在荒凉的、被人遗忘的冷宫里相依为命的同伴，他们彼此依赖，若没有岚九，她如今怎么会笑得出来？早就是如同前世那般的行尸走肉了吧？

没有期待。

现在却是不该有期待。

她靠在冷宫外冰冷的墙壁上看着头顶熟悉的星空，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她以为自己凯旋归来成为真正的武帝就会自由，现在却是愈发不自由，就连在意的人，也跟着变得复杂了起来。

“长花，你不需要懂那些的。”

她想起来小时候摸着自己头和蔼微笑着的兄长，他的背影总是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想追上去，却被推了回来。

现在也是。

明明追上去了才对，明明拼尽全力追上去了，明明天下所有人，所有士兵都会心悦诚服地高呼一声武帝了才对。

为什么一点也不快乐？

星辰陨落，长花靠在冷宫外低低地啜泣了起来，被长家抛弃，她没哭，被众人欺辱，她没哭，战场上生死一线，她没哭，却在被拒之门外的时候委屈地哭了起来。

她的确是为了自己，就连现在也是自己想来找岚九。

但为什么会流泪？

已经、不能再找岚九了。

“殿下，早点休息吧。”

李公公看着靠着墙边低头不语的岚九叹了口气，劝说道。

岚九低着头，他知道长花就在自己身后的那道墙外，可是他不能出去。

他多想冲出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意，告诉她他从来也不在乎她是否功成名就。

但是他不能。

闭上眼间却是前朝宫殿里的熏香萦绕在鼻尖，良妃低笑的声音如鬼魅般缠绕：

“九殿下，你想明哲保身，你想偏安一隅？这是不可能的。

“你明明想要的东西，有很多，不是吗？”

他想要的，他想要的，由始至终不都只是身后的那个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