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找尧尧他们,心中既着急又害怕。生怕他们会遇到危险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
晨晨比我冷静的多,他说:“刚两天,应该不会离开摇光。”见我不理解,又说:“我以前经常离家出走,每次都是两三天或者三四天,钱花完了就回家了。”
我说:“我就出走过这一次。”
晨晨说:“你这一次,赶得上别人一百次。”又说:“本来我去找你时候,是想帮你一起赶快把你带的钱花完,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没想到你们真的要去苏州!”
我说:“那你为什么一起去?没出发前我劝过你很多次让你回家的。”
晨晨,说:“我想着去玩两天也没什么,而且当时感觉确实很好玩。”
我说:“也很刺激,以后能记忆很久。”
晨晨,说:“对。”
沉默了一会,像是各自陷入了回忆。我问晨晨:“你出走的经验丰富,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尧尧和峰峰?”
晨晨,说:“不要身份证就能住的旅馆就那么几个地方有。”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只要人还在摇光就好找。”
听到晨晨这么说,我安了一些心,点了点头。心中实在不愿害了别人。
晨晨接着,说:“能不要身份证的宾馆都在一些城中村,我知道的有三个。四华里,青年路和城关新村。”
四华里就在我们学校对面,居民大概有七八百户,非常大。除了一小部分的平房之外,多数都是二层或者三层的小楼。
由于有一些住户门口的道路很宽,就把一楼改成了经营场所,东拼西凑的加起来,倒也算是有了一条自己的商业街。不过多是游戏室、网吧、棋牌室、台球室、旅馆之类的娱乐场所,超市和餐饮很少很少。
在那个年代,附近的学校,在没内部人带领的情况是不愿意走进城中村的,因为你不知道哪天就会遇到几个因为没钱买游戏币,而“挖”你零食钱的“杀马特”。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我便和晨晨商量,先一起去对面的四华里找,然后他去城关的找,我去青年路找。
这样安排是因为四华里虽然就在学校对面,但都不是我们常混的地方。万一遇到杀马特,两个人在一起可以壮胆。晨晨家住在城关、我家住的离青年路非常近。而且我们的朋友们都是混在这两个地方。像王圣、寻香都住在青年路,而城关那边也有很多晨晨认的干哥哥、干弟弟。
商量好之后刚准备出发,突然被后面传来的一个声音叫住了。
来的人叫李超,是尧尧的同桌。他由于没有请假条,趴在学校大门上,让我们靠近一点,小声的说:“尧尧在城关的朋来旅馆,他走的时候让我如果看到你们就把地址告诉你们。”还交代,说:只能告诉你们。”
晨晨对城关很熟悉,虽然不知道朋来旅馆的具体位置,但大概位置还是知道的。我们立刻告别了李超,在路上拦了一辆蓬蓬三轮车就往城关赶。
路上的时候,晨晨拿着我的手机,不断给他城关的朋友打电话询问朋来旅馆的位置。说来也巧,打的第二个电话的朋友,居然也正在朋来旅馆住着。
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地方,我付了钱之后,和晨晨赶忙跳下车。远处的一栋平房门上,果然挂了四个大字“朋来旅馆”。我和晨晨一商量,决定还是不要询问老板,而是直接一间房一间房去找
说是旅馆,其实就是一间大平房,被隔成的十几个单间。每个单间只有七八个平方,放下一张床之后,就只有一条勉强行走的小道,再放不下任何东西了。第一间房和第二间房都是空的,第三间门锁着,敲了半天也没打开。第四间也是空的,刚想去敲第五间。突然,一个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异响,可能是拖鞋。我赶忙大喊:“尧尧!尧尧!我是海鞘,我和晨晨来找你了。”
晨晨也喊:“尧,尧,尧。爷来找你了。快到碗里来!”
没喊一会,就看见第七间还是第八间的房门慢慢的打开了一道缝隙。我还没来及动,晨晨一下就窜了出去,直接把门开得更大,人也跳了进去。
我赶忙跟上,进门一看,果然是尧尧和峰峰。峰峰坐在床上,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狗,尧尧站在屋里,正被晨晨不断按着脑袋,晨晨边按边跳边笑,嘴里还说着:“你还模仿爷,爷是你能模仿得了的吗?爷不是上帝,上帝也不是爷,你模仿爷就等于是模仿上帝。”
尧尧抬起胳膊边反抗着晨晨边对我,说“快把门关上!”,
我依言关上门,开始打量这个房间,不仅很小,还很潮湿。听尧尧说,这个旅馆五块钱一天,开空调另算。看看这个环境,倒也确实很符合这个价格。
尧尧和晨晨又打闹了一会才停下来,我问尧尧:“你离家出走,是为了找我们吗?”
尧尧说:“是”,还说:“怕你们两个跟那两个大小孩出去有危险,想着去找你们可以帮帮你们,毕竟人多力量大。”
我说:“那你知道我们在哪吗?也没有联系过,你去哪找我们啊?”
尧尧,说:“寻香说你们在苏州已经落脚了,而且都找到了工作,算是稳定了。”
我心中想:“还好知道我们是在苏州,要是以为我们在北京,就敢出来找我们,那就更扯淡了。
通过交谈才知道,我们在苏州期间,王圣给寻香打过两次电话。所以他们知道我们在姑苏区,也知道我们在十全街,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又聊了一会,发现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六点了。我和晨晨,说:”我们得先回家。”,又交代他们千万不要乱跑,还说明天一早就会过来找他们,其他事情明天早晨再一起商量。
其实我和晨晨当时心中很清楚,尧尧和峰峰此时是希望我们和他们一起再离家出走一趟的。因为他们心中也和我们当初一样,起了不混好不回家的念头。
晨晨家离的很近,走路就可以回去。他陪我走到大路上,直到拦了一辆蓬蓬车。再次商量好,明早还在这里碰头之后,我们才各自往各自家的方向出发。
三轮车一直开到我家楼底我才让他停下,付了钱后,发现还有十几分钟才到六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缓慢的爬到三楼,重重的打开家门。心中并没有再次离家出走的打算,但也为尧尧他们的出走担心,我内心底是觉得同龄的孩子,是很难比我聪明,或者比我能隐忍的。我觉得我出去安全,但他们出去会很危险。
心中正盘算着,不知该如何处理。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着急的尧妈妈和峰妈妈已经先一步来到我家了!
我打了声招呼,就静静看着尧妈妈,希望等她先开口,然后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没办法出卖尧尧,就像尧尧当时没办法出卖我一样的心态。
六点钟,我爸爸和姐姐们都还没回到家。家里只有妈妈、尧妈妈、峰妈妈和我三个人。尧妈妈很直接,她说:“海鞘,俺家尧尧呢?你看见俺家尧尧了没?”
我说:”没有,没看到。“
我能看到尧妈妈的眼神里,充满了极度失落、害怕和不信,它们在一秒钟之间,在尧妈妈的眼神里交替了几十次。
当天晚上我就向他们泄露了尧尧的位置,条件是不许告诉尧尧是我说的。
海鞘的话:
从03年,初二离家出走开始,我没再回过学校。所以校园生活在我生命中,是缺失的状态。
我第一次后悔离开学校,是因为听说大学里可以不读书、不早起,只谈恋爱就好。
我第二次后悔离开学校,是因为达到了公司的升职标准,却没有本科学历。
我第三次后悔离开学校,是因为经常在和一些高智商的人聊天时,发现自己有极大的常识缺失。
我决定离开学校时,实际上并没有犯逻辑错误,我的错,是不该在13岁的时候,想做25岁该做的事情。
13岁该学习,就得学习。25岁该赚钱,就得赚钱。我不该违反什么年龄,就该干什么事的道理,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我幼年时,通过询问得来的上学的用途是:”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像是银行职员、医生或是工人。“我也父母、亲戚、叔叔阿姨们打听过这些职业的收入,在那个年代,基本都是700-2000元。和搬运工、发传单的日收入差不多。区别只是稳定,和体力付出。所以我决定离家出走,直接步入工作,我决定将来赚比他们多更多的钱。
如果你的孩子,或者你本人有和我那时同样的想法,请一定,认真看完我下面所说的话。
我如今对于学校在人生中存在的意义,是这样理解的:
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基础教育,在这个基础教育的过程中,你可以接触到这世上几乎一切的知识。你的目标,就是在这些接触中,寻找到一样你最喜爱的,最能和你灵魂产生共鸣的知识去深入的学。‘
在上完大学之前,在还没有见完你该见的所有目标知识体系之前,千万千万不要离开学校,你的课外时间,足以让你浸淫在你最爱的那项知识中。
无论音乐、哲学、诗歌、美术、数学、经济、医学都可以,不要去管你准备浸淫的这项知识,能不能对你未来的就业带来帮助。相信我,无论什么知识,只要你能学到一定的层次,就一定对你的人生具有极大帮助。
它足以塑造你的世界观、价值观、责任观、人生观。
对于层次的理解,老苏说的三个层次最好: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最后祝各位朋友:一通百通,心怀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