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严格意义上,此前我并没有见过林芊芊,因为在我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面临着捐献,只在“学院”的宿舍里住了三天就越狱了,但林芊芊作为院长江承嗣的女友这个名头,实在太出名,即使只在学院待三天,我也在舍友的朋友圈里看到过她的照片。
林芊芊真人看上去比照片里的憔悴很多,白腻的腰身上,似乎还有青紫的痕迹。
联想到“车站”这里生化人接待员的所处的生存环境,不难想象她此前经历过什么。
她站在靠后面的一排,微微抬着头,足够让我看清她的脸,但她的眼睛却保持低顺的角度。
听说这里的规矩是接待员不能乱听乱看乱说话,如果在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抬头看客人,是要被挖眼睛的。
我抬手朝她的方向指了指“就她了。”
黑衣女子殷勤道
“苏老师,您是贵客,务必要玩的尽兴,根据我们的经验,一个接待员不够玩的,我代表车站再赠送您一名接待员。”
“不用。”
“苏老师,您大驾光临,我们要尽地主之谊,您尽管”
女人的殷勤令我烦躁恶心,忍不住抬高了声调
“闭嘴,我说了不用!留下她一个人,你带着其他的出去。”
黑衣女子立刻噤声,脸上仍然带着恭顺的表情,做了一个手势,于是除林芊芊之外的所有接待员瞬间排成一字型,静默无声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看着黑衣女子的背影,我想她是生化人,还是人类呢?
二者都有可能。
在来到市之前,我以为“学院”就是一个恐怖到了极点的地方,生化人被随意取用着健康内脏,最多在第五次捐献之前就耗尽生命的能量,如同没电的破玩偶一样死去。
而在市,我才感受到这里有一种东西,比剥夺生化人的内脏更可怕。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被这种东西支配,而我暂时还无法将其做一个形象的总结。
总之它是存在的,而且程度远比“学院”里发生的事情更恐怖。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林芊芊。
她仍然半低着头,眼神盯着地上的某一点,空旷而虚无。
我想了想,还是直接唤了她的名字
“林芊芊。”
她浑身抖了一下,似乎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来到这里的客人会叫出她的名字。
本能的抬头,又马上低下了头,我意识到因为我还没有允许她抬头看我,所以她不敢,哪怕再好奇也不敢。
不管她此前经历了什么,现在的她,已然被调教成一个合格的接待机器,心里只有“车站”为他们定下的规矩,一步都不敢逾越。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发问
“林芊芊,抬头看我,你还认识我吗?”
女孩慢慢抬起头,大而呆滞的眼睛看向我的脸。
作为曾经争夺过同一个男人的情敌,她没道理记不住我的脸。
虽然我从“学院”越狱,但因为及时洗白了身份,换了生物识别码,顶着这张脸也还算暂时安全,再说凭我现在的身份,等闲也不会有人特意来找我的麻烦。
她的目光,水波滟潋,漂亮但是空洞。
她只看了我一眼,脸上就浮现出又是惊喜又是困惑的重叠表情,结巴道
“你,苏垣熙,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需要知道,这跟你没关系。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不是在学院吗?江承嗣怎么不管你?”
林芊芊的大眼里闪过一丝气愤,但转瞬即逝。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的问话,虽然我是真心诚意的发问因为我真的想知道原因,但对于她来说不啻于一场大型羞辱。
别忘了在这之前,在学院里,苏垣熙可是死心塌地爱着江承嗣,而江承嗣却喜欢林芊芊,各种保护和偏袒她,甚至不惜用苏垣熙把林芊芊的捐献名额顶上去,只为了保住她的健康心脏。
实力护妻,夺么感人!
但现在在这个幽暗的小房间,我是付了钱的客人,而她是如玩物一般的接待员,理论上,我可以对她做任何事,而她只能被动承受,不能表现出一丝抱怨和不满。
哪怕接下来,我像刚刚大厅里那个肥头大耳的部长,随意割下接待员的耳朵一样割下她身体的某处,她也只能忍耐,最多祈求下手轻点或者饶她一命。
不过,今天是林芊芊的幸运日。
因为她遇到了我,我还不至于那么恶趣味。
此时,从走廊上传来女人悲惨的哀嚎此起彼伏,中间穿插着男人的低吼声。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那应该是冷文燮所在的房间。
林芊芊认命似的轻轻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此刻她依然垂着头站在我面前,我示意她走过来,毕竟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她。
她走到我身边,顺从地跪在我脚边的地毯上,双手规矩地轻握住膝盖,脊背微微地弓着,卑微和奴性似乎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那个仗着自己长了一张江承嗣的初恋脸,在学院里不可一世的林芊芊,哪儿去了?
我非常清楚自己在书中为林芊芊打造的人设
表面清纯可人柔柔弱弱,但切开来则是跋扈恶毒心机满满,因为她的存在,原著里的苏垣熙在学院里吃了不少苦头
而现在,她的身上,别说恶毒跋扈了,就连一点自尊都没有了,曾经的人设已经崩得稀碎。
跪在昔日情敌的脚下任由发落,想必林芊芊心里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
她在地上跪好,又朝我的方向蹭了蹭,低声说道
“我来车站已经快一年了。”
我暗暗惊讶
一年?也就是说早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就已经在车站做接待员了么?
“我是秘密被送到这里来的,学院只有高层的人知道,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就连我曾经住在一起的室友,她们也只当我被江承嗣单独保护了起来,所以才长时间不见人影。其实,呵呵”
林芊芊冷笑起来,但那笑中没有什么讥讽,却尽是悲凉
“谁又能知道,我正是被江承嗣亲手送进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