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族长就醒来，走了出去，像是去方便；命兮在微微一感，睁开了眼睛，不过并没有起身，现在天日未出，四周还是昏蒙蒙一片，天上的月光反而收拢不少。

阴寒之气…阴树？

命兮微微神识远视，只见在南方百里处，一道模糊身影，是阴树的样子，不过，感觉变得不一样，有了一些奇异的变化，正向着这而来，没有急忙的追赶，更像是被吊着，慢慢隐藏而来。

命兮神识汇聚他要再看清些。

神识分！

一道透明的幽紫莲花化作流光飞射而去，那是命兮的神识，神识分离，化作分身，算是对三源之一，意识的一种运用。

流光远去，族长却回来，命兮可以感觉到他身躯内的寒气减少了不少，气囊都有一些萎靡；皱眉，这样的事情在这几天都可以看到，自从那族长兄长菌寻来到，族长更是感觉不同，像是坚定了什么。

人祸自惹，谁可理会。

……

神识远遁，在外界看来无色无形，没有存在的概念，以阴树的阶级，是无法发现这样的存在。

“那是…菌卓？”

阴树之上，阴卓正被泥罐包裹，只露出一个头颅，像是在沉睡，于此同时，在身边，还有无数的幽火在周围盘旋，像是阴树的孩子，那是一种归属，依附，听从；阴暗的树荫下，被幽火映照，幽暗的光明灭闪烁，显得菌卓很是诡异，似哭似笑，明明没有睁开双眼，但是给命兮一种看向他们所在地的一种感觉。

“菌叩。”命兮叹一声，这阴树是菌叩，或者说是菌叩的一部分，其中熟悉感一下子打开，菌叩被化作大树，支撑王宫，为何会出现在这，那心森之中的世界，其历程可以说亦真亦假，发生过却被篡改不少，但这菌叩化树，可以说是存在的。

权利纷争，最后不过是一场空，反而成这不生不死的怪物，也不知还存留多少属于自己的意识。

命兮心中暗叹，却没有怜悯他，该死之人，他的缘由再寻，也是如此。

慢慢悠悠来到菌卓前。

“可惜了，明明这般单纯善良的菌人，就这般活着，还要经历这样的折磨。”活着，对，菌卓可以说还活着，身躯死去，灵魂被封印，但意识还自由，只是无了寄托，没了与诉说的权利。

一点灵光飞向菌卓。

“嗡。”轻轻点入已经青黑的额头。

如同白雪轻轻覆盖，将丑恶遮掩，菌卓肤色由原来的死后多时的青黑转向人的温润，如同有了生气似的。

不，这只是拉出那道意识罢了。

意识一处，那具少女尸体还是尸体，皮肤上面还不时滚动着气泡，像是一个个蛆虫，这么近，命兮都能看见这皮肤开始皲裂，斑驳如铁锈，黑血在里面冻结，看起来像是一个个黑斑。

意识慢慢化作少女，她在流泪，面上也在狰狞，仇恨，惧怕，还是对死亡的恐惧和一丝丝的不舍担忧。

和平静沉睡的尸体不同，这意识像是面生百脸，看得人揪心不已。

“醒来…看看这个世界吧。”

“嗯啊…”

“滴答……”泪水首先从意识中滴落，与此同时，尸体也流泪，划过黑斑，滴在树干上，微弱轻响，把她自己都惊醒。

面上的颜色逐渐平息，泪水挂在睫毛上，睁开，一双柔弱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看着注视着她的人，她抿嘴，因为她还想哭，可是她在皱眉，她转头四处张望，像是找些什么，最后，她看向了身前的命兮，一朵她很熟悉的莲花。

“您，您知道我奶奶在哪吗？”菌卓抱着自己，期待又紧张，她害怕听到一切的坏消息，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在此地，命兮也只是略有所知罢了。

命兮是花，可是沉默让菌卓明白了她知道的答案。

“你还未脱离这阴树。”命兮淡淡道，人有生死，这样的逆行而为已经违背了最基本的生生死死，命兮能帮，但有得有失，菌卓她得到了另类永生，虽然失去自由，但其中公正与否，不是一时能清楚的。

“这，这样吗。”菌卓沉默，双手垂下，露出她胸前长矛刺穿的深口，看着死去了神魂一般；她感觉身前的这朵莲花很厉害，能救她，可是她没有祈求什么，很是平静，像是不在乎自己的状态，或者她已经放弃，没有对抗命运的心。

命兮心中叹息，心不自救者，何助之？

帮助菌卓脱出意识已经是命兮的善意，但是菌卓自己无心怎样，那命兮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

“您，您能帮我去看看我奶奶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唔……我已经死了，再也照顾不了她了，我没有找到圣吗马，她会受到惩罚的，会被丢到泚水中，那样的惩罚，简直比我还要难受啊，奶奶，奶奶……”

“唉，亲情血脉，难舍难分。”命兮天生地养，没有亲情之说，但是能感触到菌卓的情感之深，比之生死更稠，甚至比情爱多了不少奇特的忧愁与思念。

在菌卓尸体上取得一滴凝结的黑血，神力运转，以血寻亲，不然以命兮此时的实力与道，还无法做此术，毕竟无根浮萍，最是漂泊不定。

“嗡，嗡……”

“啊……”菌卓面上满怀紧张，担忧，双手紧握，像是在祈祷，目不转睛地看着命兮莲花之上。

莲花之上，一滴黑血在不断旋转，散发一阵阵紫色的柔光，不断分出星星点点，在黑血中盘旋，逐渐组成一个个道文，慢慢的，道文填满成一个阴阳，其上星光一个个连接，闪烁中，描绘出一个龟背幽蛇的图案。

一刹那，星光激射，飞窜而出，向着北方天边远去！

星光化作一道长桥，贯通天宇，这是天机，是岁月，是命运，命兮也不能支持太久，幸而推算的只是凡阶，还算是能办到；比起力量的蛮横，这些精密的道才是困难的，也是拔高自己，向上寻求的唯一途径，道，心也，智也，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