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国公府的血案可谓是轰动京城,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想着这件事的幕后元凶。那桑府因为与和宁郡主的亲切关系,也在被怀疑对象之列。
但桑府似乎并没有将这些风言风语放在了心上,柳如烟仍照常外出与朋友喝茶,顶着所有人怪异的目光,也丝毫无惧,不像上次一般沉不住气了。
这让陈氏也不由得一惊,难道说这柳如烟转性了不成?
又过了一日,朝中的官位调动,将原来丞相的一个副手扶正,当了丞相。吏部也有了一些官位的调动,桑礼从吏部的侍郎升任为了吏部尚书。
“难怪柳如烟现在这么沉得住气,原来是丈夫升了官。”陈氏坐在茶楼里,冷笑道。
“是啊,许多人可是要踏破了桑府的门槛,紧着给桑尚书报喜呢。”另一个夫人也阴阳怪气道。
陈氏瞧不着柳如烟的笑话,顿时没什么兴致留在茶楼里,便和自己的奴婢离开了茶楼。
回家辗转经过几个小巷,忽然被几个人拦了道。
“陈夫人,真是冤家路窄。”柳如烟勾着唇角,趾高气扬地看着面前的陈氏。
陈氏也冷冷回应道,“好狗不挡道。”
换做平日,柳如烟早已暴跳如雷,但今天柳如烟听见了这话,不怒反笑,不由得让陈氏心里发毛。
自从和宁郡主嫁到了国公府以后,这柳如烟活像是送走了瘟神还脱胎换骨了一样,不仅性格大变,处事也比之前高明了不少。
她与柳如烟斗了这么多次,每次柳如烟发怒叫嚣的时候,她全然不怕,甚至内心窃喜,如今柳如烟这般沉静自若,反而叫她害怕。
柳如烟的底子可厚她许多,若是再长了脑子,那还得了?
“也不知陈夫人这话,是说给我这些奴婢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呢?”柳如烟反唇相讥。
陈氏勉强一笑,想着不与她纠缠,转身便要走。
没想到,一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正要出口呵斥,没想到那大汉忽然扯下了自己的腰带,当着众人的面,对着陈氏就撒下了一泡尿!
陈氏可真是吓得往后跌了几步,抬起手臂,遮挡自己的眼,避免叫那龌龊场面污了自己的眼,然后转头来怒目瞧着柳如烟,喊道,“柳如烟!争不过,便要来使这些肮脏手段了么?”
婢女扶着陈氏,心底十分慌乱。
这前面有桑夫人堵着路,后面又有这么一个大汉,她们怎么说都是一群弱女子,若是这桑夫人丧心病狂,要报复夫人,莫不是要让这大汉来……玷污夫人清白?
“夫人……”婢女小声地喊着陈氏。
陈氏自己也猜测柳如烟是来报复她的,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恐怕桑大人升了官,官威见长,桑夫人这是要仗势凌弱?”
柳如烟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冷不丁地摔了她一巴掌,打得陈氏的脑袋嗡嗡作响,跌坐在了地上,嘴角缓缓流出血来。
只是,她仍不服气,仰着头倔强地直视柳如烟。
柳如烟这一巴掌打得舒服,一下子是出了自己不少气。
随后,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氏,道,“陈氏,今天我来呢,一是为了替你爹娘,和你那个早死的丈夫,好好教训你一番。让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陈氏憋着一股气,低声道,“你一个贱妾,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柳如烟抬起脚,踩住了陈氏的手,一点点施力,高兴地看着陈氏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可怖,“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有资格教训你。”
说完,在陈氏就要忍不住喊出了声的时候,柳如烟抬起了脚,半蹲在她面前,“我今天来堵你的第二件事,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呢?”
陈氏啐她一下,道,“滚。”
柳如烟不恼,小声道,“最近我夫君升任吏部尚书,动用了他的关系,帮陈夫人的弟弟谋了个小官,不知道,陈夫人可有听说此事?”
被她这么一提醒,陈氏倒是想起了这一段时间,她的弟妹忽然来了京城,正在她府上小住,终日满面春光的,莫非真是因为升了官?
柳如烟见她半天没有回应,又道,“我夫君是个爱才之人,将陈夫人的弟弟从偏远的地方调到了吏部,做个京官。京官可不比地方的官,天子脚下,自然是个香饽饽。”
柳如烟看着陈氏惊异的目光,得意地笑着。
陈氏想着,果然还是着了柳如烟的道。弟弟本来在地方当官,哪里需要在京城跟这些人搅和,现在桑礼把他弟弟从地方弄到京城,还在吏部任职,这不是把他的脑袋挂在桑礼那里,随时给人胁迫么?
陈氏心里灰沉沉的,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坐在地上的陈氏终于服软了。
她知道,除了把自己的弟弟调到桑礼手下办事,柳如烟招来这个大汉,也是来威胁她的,应当是真有什么要利用她。
柳如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陈夫人真是叫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少废话!”陈氏一脸不耐烦。
柳如烟忽然冷了脸,道,“之前你对我和我女儿做的勾当,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日后你若还想好好过日子,就得好好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做。”
陈氏瞪着她,“你这是何意?”
柳如烟扯着嘴角,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就是想拿你做手里刀,收拾一些不安分的人。”
陈氏哼笑一声,“原来我是这个用处。”
“不然你以为呢?你这满肚子的鬼心思,正好帮我去外面煽阴风点鬼火。那些叫我不顺心的人,也不用我一个个亲自去收拾了。你让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京城名靶,现在,自己也要尝尝这个滋味如何了。”
“不过,”柳如烟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养狗总是会给点骨头。若是有人要打狗,我还是会护着你一些的。”
“那我还真是要多谢桑夫人了。”
陈氏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转身迎上了那个大汉。
大汉还没有受到柳如烟的指示,便仍堵着不让开,身上的腰带还松松垮垮。
但陈氏此时毫无惧色,直言道,“你以为自己不是人家养的狗?滚开。”
大汉见后面柳如烟点了点头,十分龌龊地笑了笑,扯了一下自己的腰带系紧了,给陈氏让出了一条道来,“夫人请。”
陈氏离开之时,听见身后传来了柳如烟的声音,“陈夫人,听闻你懂些诗书,知道什么叫做效忠吧?”
陈氏停了一下脚步,什么也没有回应,直接离开了这道肮脏的巷子。
出了巷子,婢女着急地问陈氏,“夫人,那桑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氏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脚步渐渐快了,回陈府去。
她必须马上问问自己的弟弟和弟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了陈府的时候,自己的弟弟陈托和弟妹萧氏正着急地在她府里的厅堂走来走去。
“怎么了?”她进了府,萧氏马上哭哭啼啼地给她跪下了。
萧氏带着哭腔道,“姐姐,你千万要救救我儿啊!他很久没来京城了,今天早上吵着要奶娘带他出去逛逛。我想着逛逛也没什么,就让奶娘带他去了,没想到,在街上出现了几个市井痞子,将我儿给……掳走了!”
陈氏心里有些慌乱,当即就想到了柳如烟,但是她不想把这个可能的缘故告诉他们,怕他们心生慌乱去找柳如烟,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柳如烟想要的,可不是这两个菜包的“效忠”,她看上的,是自己那些对付女人的手段。
陈氏对跪在地上的萧氏道,“你先起来。”
随后,婢女们就将萧氏扶了起来。
陈氏看向一旁一样焦虑的陈托,问道,“弟弟,你报官了吗?”
陈托皱着眉头,道,“自然是报了,但是京城中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找府尹衙门。我官位小,在京城也没有什么关系,衙门答应帮忙寻找,但是看着并不上心。我已经把府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找了。”
萧氏坐在了陈托旁边,手帕一直擦着眼泪,道,“是啊,留了几个奴婢在府里等等看绑匪会不会来信要我们去赎孩子。之后,我们夫妻俩就赶过来找姐姐你了。想着姐姐你在京城里有些人脉,能不能给我们想想办法,找到孩子……”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家去吧。”陈氏道。
陈托夫妻面面相觑,都心生疑惑,不知为何姐姐如此淡定。
“姐,你是有什么办法吗?”
陈氏回道,“按我说的便是,你们且回去等消息。其他的,不要多问。”
萧氏还想追问陈氏想的什么办法,被陈托拦住。
陈托起身,对陈氏道,“那这件事就拜托姐姐了,我们夫妻俩,就先回家等消息了。”
陈氏淡淡地摆了摆手,陈托对萧氏使了个眼色,两人就一起离开了陈府。
陈托夫妻离开了以后,婢女就来请陈氏去用膳。
陈氏打发走了他们,对自己最亲近的婢女道,“你还记得我那个石匣锁在哪里吗?”
婢女点了点头,道,“记得,夫人。”
“你去帮我取来,找几层布包好,随我去趟桑府。”
婢女惊讶问道,“夫人,难道表少爷真是被那柳氏掳走的?”
陈氏冷笑,拍了一下桌子,低沉着声音道,“除了她还有谁!”
“快去找吧,别让那孩子在柳如烟待太久,吃了她的亏。”
“是,奴婢这就去找。”
之后,陈氏独自一人抱着石匣,乔装一番便去了桑府。
还未到黄昏,陈托夫妻就等到了自己的孩子回来。
夫妻俩左右相问,陈托之子只说,自己被蒙着眼睛关在了一个地方,半天都没有人理会他。后来不知怎么,就有人把他敲晕,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在一处街巷口,一堆的行人围着他,好心将他叫醒。
于是他便回了家来。
萧氏好奇,问自己丈夫,“老爷,你说姐姐这是用了什么神通,居然真的把孩子找回来了!”
陈托也是心生疑窦,但是看今天姐姐那般严肃的样子,他也不敢去问她其中的缘由,只是对萧氏道,“孩子找到了就好,许是姐姐找了自己的朋友,替咱们寻见的,以后别在姐姐跟前问东问西的,惹了姐姐的烦。”
“好,我听老爷的。”
萧氏抱着儿子,一脸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便也不去多想陈氏是使了什么神通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