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迟她认识。

她曾在一个饭局里，替季清迟解过围。

特别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差一点就被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们给糟践了。

自那之后，小孩儿就跟那破壳的雏鸟似的，不管在任何场合见了她，都会黏过来，笑容热情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跟烂漫。

姜嫤还挺喜欢季清迟这个孩子的。

至于季清迟会知道她跟沈柏舟的关系，也是她向对方透露的。

总而言之，季清迟会来她的葬礼，姜嫤并不意外。

令她大为意外的是，陆珩之竟然会来。

姜嫤跟陆珩之虽然认识得还挺早，严格意义上她还得叫这人一声师哥，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两人也一直称不上多熟。

不过又一想，她曾帮过季清迟，这位大佬之所以屈尊前来参加她葬礼的缘故，应是看在小清迟的面子上。

姜嫤看向少年的目光有些艳羡。

季清迟是陆珩之的人，这在圈子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她羡慕，被陆珩之光明正大地护着的少年。

羡慕陆珩之对少年的坦荡。

黑色的皮鞋，踩在水坑上。

姜嫤抬起头。

她的视线随着陆珩之的脚步，落在这个仅仅只是这么长身玉立地站着，都能轻易将人注意力全部吸引的男人。

但见陆珩之缓缓走到沈柏舟的面前，居高临下，宛若君王睥睨他脚下微不足道的渣滓。

她听见男人用清冽的声线，冷冷地道，“小迟说得对，你配不上她。”

陆珩之说完，转身离开。

……

呼吸困难。

喉间仿佛有火在烧。

肺部的空间被挤占，随时都有爆裂开来的可能。

这就是魂飞魄散的感觉吗？

比被渣土车正面撞击死去还要痛苦！

不。

不对。

眼睛隐约瞥见反射的盈盈水光，令姜嫤敏锐地觉察到事情的不对劲。

她在水中？！

她一个魂魄，根本触碰不到任何实物。

这种在水里咕噜咕噜吐泡的真实感是这么回事？呼吸受阻的症状，越来越明显，求生的本能，令姜嫤猛地冲破视线可见范围内的那道水光。

姜嫤的脑袋一下子从水面钻出。

“咳咳咳……”

大量新鲜的空气涌入。

姜嫤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大脑的极度缺氧，令她脑袋有些晕眩。

姜嫤虚脱地趴在浴缸边沿，无数个她熟悉的、或者是陌生的画面冲击着她的大脑。

赤裸着身体，姜嫤站在浴室的镜子前。

一双浅棕色的眸子，又冰又冷。

她近乎冷漠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略显削瘦的身体，水滴从她的发梢、睫毛滑落，滑过她苍白的脸颊，秀气的鼻子，小巧的唇瓣。

她眨眼。

镜中的人也跟着眨眼。

浓密、纤长的睫毛，卷而翘。

是个乖巧的长相。

小乖。

他们在一起之后，沈柏舟总是这么喜欢唤她。

当时，陷入热恋的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沈柏舟在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充满了无限的怀念跟深情。

可笑，她只听出深情的部分。

姜嫤的外表是极具欺骗性的。

用好友傅染所说的话就是，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渣女。

看似乖巧，实则身上长满了刺，扎手着呢。

为了沈柏舟，她藏起了身上的刺，以至于每次傅染瞧见在沈柏舟面前那装乖扮巧的模样，没少吐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