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王舒嫣跟在贺琛身后，叫住他：“那个……课文还没讲完。”

他是多了一个小老师吗？

林文唤推他肩膀打趣：“怎么？还去不去了？”

“死开！”贺琛一把把他推开，这兄弟不厚道，老早就把课文背完，现在，就他一个孤家寡人，想到这个就气，他对王舒嫣说，“走吧，边走边讲。”

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身影，林文唤停下，他觉得，自己能做月老。

王舒嫣一路讲完了《氓》和《采薇》，贺琛佩服，这学霸，记忆是真的好，没有看书，逐字逐句翻译不在话下。

他背着“氓之蚩蚩，抱布贸丝”，一直走到了家，刚才学霸说，明天早上还要早点去背书，他快要留下悔恨的泪水。

没有办法，不管，先这样了。

王舒嫣一大早就来了，见贺琛趴在桌子上，又是敲他的桌子，把他叫起来。还有几天考试，背完全部是有点难度的，所以她把一些重点的句子给他画起来，让他先背那些。

她真的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做事情也是有头有尾，贺琛一停下，她立刻走过来看着他，指指课文让他继续，等他又开始了，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星期四自习课，李阅西主动到办公室找钟郁背书。

这么自觉？准没好事，钟郁让他背《氓》，他没背出，《采薇》，还是没背出来。

她心里窝火，沉下脸：“你来找我背书，又说背不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李阅西定定一笑，说：“这个，其实我会，只是要想一下，现在我想起来了。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他背完《氓》，《采薇》，还背了《离骚》和《诗三首》，爆发力惊人啊。

背完之后，钟郁刚准备表扬他，就见他拿着书放下，笑道：“老师，其实这几篇，我早就会背了。”

为什么他每次都要加上一句不太利于他学生身份的话呢？钟郁表情平淡，让他回去上课，不想夸他了，一点也不想。

……

星期五考试。

外边太阳特别刺眼，晒在窗户上，窗帘被学生轻轻拉上，挡住光线的侵蚀。

考场里特别安静，钟郁随眼一看，学生都低着头写卷子，慢慢扫视全班，这第一考场的学生，可真让人觉得踏实。

她看到其中有几个比较熟悉的面孔，首先，她最可爱的学委王舒嫣，坐在第一组第五个位置，还有文宏，第四组倒数第二个位置，刘倩在期中考试考的不错，考到了年级四十，在最后一个位置。

还有十一班的赵鉴许和秦晴，两个人是班上的超级学霸，尤其是赵鉴许，年级第一。

她上学期教过的其他两个同学，也在认真做题。这些个根正苗红的好学生，祖国大好青年呐。

最后一场监考她就不太开心了，文科倒数第二个考场，拿着试卷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个不停。

管不住自己嘴的学生，不是好孩子。

她拍桌子让他们安静，做好在位置上。到正式开考后，她看见有两个学生还在嚼着口香糖，身体往后倾斜，还夸张地抖着腿。

这怕是要得羊癫疯了。不行，她不能这么想学生。

她走了一圈，也看到两个熟人，选了文科就要好好学，还成天无所事事，钟郁简直无语，上学期期末就跟这两学生谈过，结果是没把她当回事。

行吧，反正，尽力了就行。

这一考场的学生，要么睡觉，要么想偷瞄别人试卷。她见一个人趴下，又得过去提醒，没办法，巡考官看见不好。至于想偷看别人答案的，拜托用脑子想一想好不，别人给你抄，你敢抄吗？还不如自己写。

一直看挂在墙上的钟，一看，才过了十分钟，漫无目的地在前面晃了两圈，再一看，过了五分钟，墙上贴的纸都被撕下，连讲桌上的座位表也没有，不然看看这些也能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小时，她抬起一只脚，轻微甩了甩，有点酸，又抬起另一只，站在他们后面，俯瞰全局，让他们有种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的感觉。不行，怎么能说自己是敌人。

随便往外面看了看，发现陈老师端个凳子坐在隔壁教室门口，正悠闲地看风景，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教师，哪像她，不敢坐，只能矜矜业业地站两小时。

考试结束的铃声总算想起，最后一排的同学收完试卷交给她，然后飞速离开考场，像脱缰的野马，自由自在地奔腾在浩广的校园里。

钟郁把试卷认认真真数了一遍，四十张，不多不少。

把试卷交给年级组长，钟郁来到八班，桌子他们已经差不多移好，有一群人围着讨论这次考试的答案，后面几个同学相互打闹。但一见她进来，立马回到位置上做好。

一个学期可真快，转眼就过去，同学们也都不再陌生，能一起快乐地学习、玩耍，真好。

钟郁说了学校的安排，下个星期星期四来学校一趟，看成绩。暑假作业早就发下去了，让他们在家认真完成。不在学校也要注意安全，别去危险的地方。

她高中班主任，有一次期末说“别等下个学期一开学，人都没了”，当时她觉得好笑，现在想想，的确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她又突然想起，学期刚开始时，让他们写过一个学期计划，让课代表去办公室拿过来，发下去，问他们计划是否已经有效率地实行了。

她让他们下个礼拜过来带好笔和纸来，虽然自己也觉得，好像有点晚。

打扫好教室，同学们三五成群离开学校。

钟郁从办公室窗户看那些学生离开时眉头舒展、神色轻松，心想，期末过后，的确轻松。

但她也不会太轻松，还要批改试卷，还要开会，暑假大概也会安排什么事，总之，以前真正轻松的日子早已经过去，现在只有忙碌才是最好。

她让同学们写给两年后的一封信，很老套是吧，但必须写，她还买了信封，让他们写好后封起来，到毕业的时候再发下去。至于里面会写什么内容，她不想知道。

年少的秘密总以为很大很大，到以后发现真的好小，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比原来的更让人难以承受。

…………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林文唤有点激动，六百九十六名，比原来答应钟郁的前进一百名还好。

哇，看着成绩表上的数字，高兴，他拍李振的肩：“同桌，感谢！”

李振莫名其妙，谢他什么？成绩？他不敢居功，摆手：“不该谢我，是你自己的功劳。”

成绩好，思想还正，非常好，如果钟郁听到了，估计又该表扬他了。

终于解放，林文唤和几个兄弟一起出校门，下次再来，就是真正的高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