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钟眠在众官员不可置信、北陵帝怒火冲天、众皇子愤怒又担心的目光下，顶着一双发红的眼上完了早朝。

今天的早朝，恐怕是北陵历史上最短暂的一次了。

——上朝时间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北陵帝便冷声打断了一位正在叽里呱啦上报事务的大臣的话。

旋即大总管杨公公立刻有眼力见地开口：

“退朝——”

话还没说完的大臣：

“陛下...”

大皇子钟衍率先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之后三皇子钟瑾和五皇子钟泽同时跪了下来，恭恭敬敬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

钟眠：“...”

她刚要开口阻止四人。

满朝的大臣却是“唰唰”地跪倒了一大片，整齐的声音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眠：“...”

下朝后，北陵帝四人很快便没了踪影。

没过多久，钟眠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一下人的时候，便被北陵帝的人叫到了御书房。

而这一边，御书房内。

“我说老头子，”钟衍单手撑着书桌，满脸的桀骜与不悦：“你把那个南屿太子迎进京来，到底图个什么？也不瞧瞧他把眠眠惹成什么样子了？爷可从没见过眠眠像昨天那样委屈。”

他本来以为眠眠只是单纯的不高兴了。

谁知道今天早上一看...

眠眠的眼睛竟然是红的！

一看就是昨天哭过了！

这还得了！

眠眠从小到大就没在他们面前哭过好么？她那次不是淡定自若，镇定自如的？

昨天不过是和南屿太子在东市待了一会儿。

可是回来的时候...

她竟然还在母后的怀里哭了...

钟衍也不知道此刻心里到底是气愤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了。

“昨天？”北陵帝一下子便捕捉到了钟衍话里的关键词：“...你昨天去凤栖殿看到了什么？”

钟衍扬眉道：“爷什么也没看见！”

母后可是警告过他们的，凤栖殿里看到的一切都不能告诉他们老头子...不然这辈子他们都别想再进凤栖殿半步了。

这怎么行？

他们可是还要进凤栖殿找眠眠的。

“老头子，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钟瑾慢条斯理地开口：“大哥的意思是，首先，南屿皇子进京目的是否危及我北陵暂且不说，单是他把眠眠惹哭这一件事，他就不该从北陵活着出去。”

“三哥说的有道理。”

五皇子钟泽弯了弯眸，他懒洋洋地趴在书桌上，语气却冷得让人心惊：“老头子，从小到大，眠眠可都没有哭过，可在南屿太子进京的第二天，她就哭了...”

“这不是南屿太子的原因，难道还会是眠眠的么？”

北陵帝想都不想直接道：

“怎么可能是乖宝的原因？！乖宝不可能会有错！”

“既然是南屿太子的错...”钟瑾抬眸扫了三人一眼：“那么问题来了，昨天南屿太子约眠眠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南屿太子到底和眠眠说了什么？”

北陵帝：“...”

钟衍：“...”

钟泽：“...”

...沉默。

就在四人琢磨着眠眠到底会因为哪些话而难过，南屿太子又能知道有关眠眠的什么秘密的时候，守在御书房外杨公公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太子殿下来啦？”

眠眠来了？

几乎是在听到这几个字的同一时间，四人当即便停止了思考，一个个乖乖巧巧地坐好。

而此时，御书房外：

钟眠嗓音淡淡：“嗯。”

“太子殿下昨日一定是受了委屈吧？”杨公公也算是看着他们这位太子殿下长大的人了，所以对钟眠也是当做晚辈来疼的：“眼睛都哭红了。”

钟眠愣了一下，随后神色微微复杂：“杨公公...为何会这么认为？”

她昨天似乎...并没有受委屈...

吧？

“这哪里需要认为，这明明就是事实啊...”杨公公一脸疼惜：“那杀千刀的南屿太子...”

钟眠无奈打断：“杨公公...”

“嗯？殿下是要同咱家说些什么么？”听到钟眠说话，杨公公当即便问道。

“父皇和三位皇兄还在等孤。”

钟眠敛了敛眸，一本正经地开口：“杨公公不让孤先进去么？”

杨公公：“...”

突然想到往日，陛下那足以杀人的眼神。

他有点方。

“咳咳...”轻咳两声，杨公公才开了口：“那...殿下先进去吧...”

关心太子殿下固然重要...

但小命也很重要啊...

他还没活够呢...

这般想着，杨公公立马退到一边：“殿下请。”

成功恐吓到杨公公的钟眠倒是半点不心虚，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有劳杨公公了。”

杨公公忙说“不敢”。

御书房内。

五人面面相觑。

“...父皇和三位皇兄今日行为，着实不妥。”最先开口打破寂静的是钟眠。

“妥不妥暂且不说。”

几人盯着钟眠发红的眼睛盯了好一会儿，钟瑾才率先开口：“眠眠，昨天为什么哭？”

钟眠抿唇：“我...”

钟衍无视她的欲言又止，继续发问：“是不是那个南屿太子不知死活地欺负你了？”

钟眠无奈：“不...”

钟泽一锤定音：“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我们不是都清楚南屿太子肯定是欺负眠眠了么？”

钟眠勉强挣扎：“他没有...”

欺负她...

“南屿太子这是存心找死啊！”

北陵帝愤怒地一拍书桌：“乖宝也是他能欺负的人么！”

钟眠继续挣扎：“真的不是...”

他...

“敢欺负眠眠，他恐怕是想体验一下死是什么感觉了。”钟衍对自家眠眠的话充耳不闻：“现下正好，南屿太子尚在燕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永远留在燕京城好了。”

钟眠弱弱地：“大皇兄...”

“不过这样怕是会引来南屿的怒火...”钟瑾眯了眯眼，若有所思：“...与其让他就这么便宜地死，倒不如让他生不如死。”

“不如...”

钟泽弯了弯眸，笑容乖巧：“让他永远也睡不了觉如何？”

“这主意挺好的。”北陵帝摸着下巴兴致勃勃：“不过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要不再加点料？”

钟眠：“...你们听我说...真的不是...”

钟眠很想帮秦夜解释。

奈何那四人正饶有兴致地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该如何让秦夜付出代价，根本没人愿意听钟眠在说什么...

钟眠：“...”

南屿太子...

她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