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大部分人心里的想法同钟眠如出一辙。
但所有黑衣人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这群穿着暗红衣服的人竟然在对北陵太子出手?!这怎么行?殿下派来的人可是说过了!任务可以不完成,但是北陵太子绝对不能受伤!
绝对不能!
不然小命难保的!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打算包围秦夜的黑衣人们顿时改变了攻势,齐齐朝着另一波人出手。
秦夜:“...”
钟眠:“...”
众人:“...”
??
这是什么情况?
打到最后...
结果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躺在地上的,基本都是那些身着暗红衣裳的人。
钟眠等人:“...”
赢得简直不要太轻松。
而那群黑衣人,反复确认余下的另一波人对北陵太子没有威胁了之后,便干脆利落地走了。
...走了...
钟眠:“...”
秦夜:“...”
众人:“...”
他们有点...
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群黑衣人不是来杀南屿太子的么?
怎么到最后全都走了?
“看来...”凤眸微眯,钟眠若有所思道:“这群人,应该也是西疆太子的人。”
不然他们怎么会护她?
“那群人是不是西疆太子的人不重要。”眉心微紧,秦夜抬眸看向钟眠:“重要的是,后面这波人是谁的人。”
有关于小朋友的事...
才是最重要的。
“应该是...”钟眠嘴上虽说着“应该”,但语气却带着笃定:“秦国公的人吧...毕竟他们一直想着让大皇兄继承大统来着。”
闻言,秦夜眸光一冷:“你那位大皇兄...”
“大皇兄不可能会害我。”钟眠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毫不犹豫地否认了:“孤也不相信,大皇兄有那个心思。”
“嗯,他没有。”
见小朋友否认,秦夜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暴雨已经停了,我们...要出发么?”
钟眠点点头:“嗯。”
...
行车第四天,一行人抵达了云安县。
云安县再过百里,便是懿阳。
云安县其实是一个比较富足的地方。
但平日素来百姓安居乐业的云安,今日却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行人——这些大抵都是从懿阳那边逃过来的难民了。
这还仅仅是百里之外的云安。
那懿阳那边,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天地?
钟眠不敢想。
她放下车帘,嗓音沉沉:“继续赶路,务必在明天正午之前,赶到懿阳。”
马车外有人应声:“是。”
众人来不及歇息,只能继续匆匆赶路。
经过日夜不停的赶路,一行人终于在第五天的巳时时分,赶到了目的地,懿阳县。
进入懿阳地界,情况果然骇人至极。
街道边躺满了衣衫褴褛的人,他们面色饥黄,神情恍惚,眼睛空洞无神,带着一种令人心惊无比的绝望。
他们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不时有孩子微弱的哭声传来。
看到有车队进来,他们也依旧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
在这短短数月里,不是没有车队从这里经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冲上去恳求过。
但是没有用。
没有人会帮他们。
没有人会浪费粮食去救他们。
在那些富商的心里,他们远不如粮食来的值钱。
钟眠看到这一幕。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
愤怒?
难过?
都不是。
心脏的位置一阵又一阵的揪紧疼得令她脸色都白了几分。
二皇兄和四皇兄在她临行之前时,也不是没有同她讲过懿阳如今的状况是怎么样的。
只是再怎么样同她讲...
都远不如她自己看来得令人震撼。
钟眠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场景。
即便曾经的生活不如意,她的吃穿用度也都还是最顶尖的。
眼前的这种生活...
根本想都不敢想。
钟眠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才沉声开口:“停车。”
车夫依言停下。
钟眠快步跃下马车。
见此,秦夜也下了马,走到钟眠身边,轻声问道:“小朋友是不是想帮他们?”
钟眠抿抿唇:“嗯。”
秦夜张了张唇,刚想再说话。
身旁一个妇人却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噗通”一下重重地跪倒在两人面前:“求求两位公子了!求求两位公子救救我的孩子!”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却空出一只手执拗地抓着钟眠的袍摆。
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抱着怀里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女孩,像是抱着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也许是她的哭声太大。
吵醒了她怀中的女孩。
那女孩揉揉眼睛,见那妇人满眼的泪水,当即便用手去擦母亲的眼泪,同时还嗓音软软地开口:“阿娘不哭,鱼鱼不饿。”
闻言,那夫人的眼眶更红了。
但是她没有再哭。
钟眠看着这一幕,眼眶突然就一酸。
然后她一边弯腰将那位妇人扶了起来,一边开了口,嗓音是秦夜从未听过的温和:“这位夫人放心,您的女儿,我会救的。”
说完她扭头,语气冷静地吩咐道:“把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分一队人在这里生火煮粥...老人孩子和夫人都能喝一碗粥...但是年轻的青壮公子...”
钟眠顿了顿,继续道:“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力来换。”
钟眠的声音其实并不大。
但是整个街道的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所有人都沸腾了。
他们的眸子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
那是...对生的希望。
钟眠没有急着去县令府。
毕竟她总要先了解一下懿阳如今的情形吧。
钟眠本来是想找人问一下的。
但是她看着急匆匆前去排队,等着粥煮好就喝的难民,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去拦他们。
秦夜看着这一幕,有点好笑。
然后他走到钟眠身边,轻笑着开口:“小朋友何必去拦他们问懿阳的情况呢?”
钟眠下意识道:“那我...”
“哥哥又不是让你不问。”揉了揉钟眠的脑袋,秦夜下巴微抬,看向一边:“去问她们不好么?”
...她们?
钟眠顺着秦夜的目光望过去。
...是刚刚位夫人。
知道自己女儿有吃的了之后,那妇人就一直坐在角落里,别人都急着排队等粥喝,只有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争,也没有抢。
钟眠抬步走了过去。
秦夜笑意盈盈地跟上。
那妇人见两人走到她面前,当即便感激地站起身来,旋即抱着女儿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两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