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懿阳县令府。
钟眠房间。
某位嗜糖无度的太子殿下得到了迟来的报应——
她牙疼。
“殿下真的该少吃糖了。”这是来自钟眠专用太医的忠告。
钟眠:“...”
她先是看了看一脸语重心长的太医,又看了看原本怔愣了一下,旋即又憋笑憋得辛苦的余县令。
整个人都:“...”
不想说话。
太丢脸了。
“咳咳。”余县令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才勉强令自己没有直接笑出声来,他轻咳了两声,旋即才找回自己对这位少年太子的恭敬感:“懿阳的水灾之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堤坝修建也绝对没问题,殿下若是想回京,已经可以回了。”
回京?
钟眠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她也不是不想回京——但是秦夜还是没有回来。
他说过的...事办完后,会来找她。
但是...
已经一个月了。
眉心微微拧紧,钟眠面无表情地捂住自己的脸颊,疼痛令她整个人都有点不高兴:“再等两天。”
再等两天。
如果秦夜还是不回来的话...
她就直接自己回燕京。
余县令自然是知道殿下口中的再等两天是什么意思的。
不过他没资格规劝什么。
所以在太医收好东西离开房间的时候,余县令也丢下一句“微臣告退”之后,便跟着太医一同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
钟眠盯着眼前的糖罐第六次神游天外。
事出从急...
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急到一个月了,也没有半点笑意...
钟眠本来是打算继续神游的,
但是...
“夫人,你怎么来了?”
是燕回的声音,恭敬,却又带着一些惊喜和担忧的味道:“你受伤了么?怎么弄成这样?”
秦婳来了?
即将飘远的思绪被拉回,钟眠下意识地起了身:她为什么会来?
钟眠正这样想着,房门却是被突然推开,少女温软却又带着些许轻喘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殿下。”
钟眠抬眸望去。
长相精致且姝丽的少女倚在门边,身上穿着的浅紫色长裙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裙摆处的丝线似乎是被尖锐的东西划过,她的手臂显然是受了伤,有血顺着她的指尖慢慢滴下来。
钟眠不由得微微一怔:“小郡主这是...”
“打架了。”
秦婳说的毫不在意,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噙满了不满:“殿下,你下次可要和那位西疆太子交代一下,不要让他的人随便乱打...我和秦夜不是一伙的好不好?”
钟眠:“...”
这话让她怎么接?
“夫人。”燕回跟在秦婳身后皱着眉:“您身上的伤...”
“嗨,都是小事。”
秦婳看上去不甚在意:“殿下要去看看秦夜么?”
钟眠一怔:“小郡主的意思是...”
“他受伤了。”无奈地鼓起腮帮子,秦婳叹了一口气,歪着脑袋看向钟眠:“大概是想见你的...所以,你的选择是?”
秦夜受伤,是因为楼尽月。
楼尽月。
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殿下对江湖之事不甚在意,大抵是不太清楚的。”秦婳一边赶路一边给钟眠解释:“楼尽月,是武林第一高手,也是第一魔头。”
至于这魔头的分量有多少?
没有人会在意。
“小郡主的势力...还涉足武林?”
钟眠面无表情地询问。
“做生意嘛,哪里管什么武林不武林的。”秦婳眉眼弯弯地笑:“只不过,是闲来无事走过几次,同那些人有些交集罢了。”
“不过...臣女在武林之中,可没什么好名声。”
毕竟她不喜欢同一些虚伪的正派人士有交集,外人便总说她为人亦正亦邪,狂傲自负。
秦婳简直:“...”
呵呵呵。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两人...哦不,是三人,燕回不放心秦婳,便主动跟来了。
三人就这么一路去了目的地。
秦婳要带钟眠去的地方,名唤桃花谷。
那里位于北陵境内。
地处偏僻,处于一条巨大的峡谷之内。
一般人还真不会想着把家安在这种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地方——但是楼尽月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他是一个...
孤独的人。
他也一直在,守着一个人。
“阿婳。”
两人才刚刚进了小竹屋的们,秦婳便被一个人拉了过去:“你又乱跑。”
很年轻的声音。
淡然好听,音质很冷,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钟眠下意识地抬眼望过去。
青年有些一张令人失神的美人脸,姿容清冷,宛若天人。发丝用上好的玉冠束起,眉眼精致尽是高山流水,唇瓣的颜色是极为好看的桃花色。
不过...
钟眠抬眸。
青年的眼睛很漂亮,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却偏偏又给人一种冰冷寒冽的味道。
幽蓝色的眼睛...
异族人么?
陵城城主...是异族人?
“我才没有乱跑好不好...”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秦婳揪住青年的衣袖晃呀晃:“...你冤枉我...”
少女温软的嗓音里染了委屈。
夙淮拿她没办法。
精致的眉目间冰雪消融,夙淮抿了抿唇,小声开口:“我错了。”
说完他又轻声道:
“别生气啦...”
钟眠:“...”
众人:“...”
“你们...”最先忍无可忍的是坐在桌边的青年:“注意一点,我们这些人,可都还活着呢。”
“知道啦。”
秦婳眉眼一弯,笑意便如星光般铺满了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以后会注意哒。”
夙淮哪管她以后。
他瞥见少女身上的血迹,表情似乎冷了些许,旋即领着人出门去换衣裳并且处理伤口了。
钟眠:“...”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她不免有些不自在了。
“在下傅宸。”面前的青年神色冷漠又客气:“想来北陵殿下应该在秦姑娘那里得知了在下的另一个名字...”
另一个名字?
“楼尽月?”钟眠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他:“傅公子说的,可是这个名字。”
傅宸没否认:“对。”
那是他从前的名字。
他最开始,叫傅宸,后来,他变成了楼尽月...到现在,他又心甘情愿地做回了傅宸。
“秦夜,在内室。”
傅宸的语气很漠然,还带着一丝很细微的歉疚,想来是觉得秦夜因为自己受伤而过意不去:“他还尚在昏迷之中...醒来的话...恐怕还要几天。”
说完,他抬步离开。
钟眠不免有些怔愣。
这些人怎么都走掉了?
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