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眠是被惊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突然惊醒,只是捂着头撑起身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心里突然就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昨天晚上又醉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难不成她昨天又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了?
...应该...不会吧?
摇摇头把脑海中不好的想法都抛了出去,钟眠起身下了床。
她的脚才刚刚沾地。
房门便被敲响了。
敲门声很响,也很急促。
钟眠甚至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已经下意识地开了口:“进。”
然后门外的人冲了进来。
是风微。
“殿下!”风微似乎很着急,声音还有点喘:“决堤了!”
决堤了...
脑袋“嗡”得一下险些炸开,钟眠猛地抬了眸,嗓音发寒道:“你说什么!”
“云安,是云安县!”
风微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层层冷汗,语气十分凝重地开口:“云安县,昨日深夜,决堤了。”
深夜决堤...
防不胜防。
整个人都差点没站住,钟眠勉强稳住身形,强装冷静,她听到自己嗓音冰冷地询问着:“那...云安县的百姓...”
风微顿了顿。
然后他沉声道:“...全县百姓,折损三分之二。”
折损...三分之二。
钟眠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险些断了节奏。
...
云安县决堤,燕京自然是不能回了,毕竟钟眠等人还要迅速赶往云安探查情况。
“云安县已经决堤,道路上估计都是水,所以...走陆路是绝对行不通的。”短暂的心惊过后,钟眠又迅速地冷静了下来:“走水路。”
水路...
眉心不动声色地一拧,秦夜垂眸看了眼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小朋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吧。
太过于心软,对什么事都上心的话,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比如现在。
“可是殿下...水路很危险。”一旁的余县令有些担忧地开口:“现下,水灾可还没有完全过去呢...云安县又正好决堤了...”
钟眠眉心一紧,面无表情地看向余县令。
原本还想说话的余县令:“...”
他默默地闭了嘴。
“的确危险。”
唇边弯出漫不经心的弧度,秦夜抬手牵住小朋友的小指,旋即在她的掌心勾了勾:“所以,哥哥陪小朋友去,好不好?”
秦夜陪她?
几乎是下意识的,钟眠回了一句:“可是你的伤...”
她忘了将他的手挣开。
“没什么问题的。”
漂亮的桃花眸中氤氲出浅浅愉悦的笑意,秦夜勾了勾唇:“小朋友要相信哥哥啊...毕竟...哥哥可是很行的。”
钟眠:“...”
说他伤的事,为什么又会扯到了什么行不行的?
莫名又其妙。
不过被秦夜这么一打岔,钟眠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
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
然后一行人开始准备要带去云安的东西。
秦婳派人送来的物资很多,想来应该是不止四百五十万两,毕竟如今物价很贵——所以赈灾懿阳之后,还余下了不少的东西。
懿阳如今的情况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钟眠便决定只留下一些,其余的,便尽数带往云安。
对于这个决定,余县令并没有丝毫异议。
将东西装上船,就到了中午。
钟眠忧心云安决堤的事,所以拒绝了余县令让她用完午膳再离开的事,一行人直接上了船。
船分三批,同时驶往云安。
这是钟眠再三考量过后才做的决定。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水路凶险,若是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也不至于所有物资都抵达不了云安。
物资分成了三批,人员自然也要分成三批了。
第一批,自然是由钟眠带领。
第二批,则是由风微,剩下一批,自然是由子渊了。
这个决定风微和子渊不见得有多么得赞同——毕竟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殿下,但是他们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殿下是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
所以最终,两人还是遵命了。
旋即一行人分别出发。
云安与懿阳相隔不算远,而水路,则是最快的方法——这也是钟眠选择水路的原因之一。
午膳是在船上用的。
在船上用午膳,自然是没什么好吃的,一行人随意用了一些干粮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钟眠比较闲,所以去了船头。
“小朋友。”
青年的嗓音含着笑。
钟眠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了秦夜一眼,旋即又漠然地转了回来。
她突然又想到了昨天的事。
虽然不知道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不出意外,肯定是秦夜送她回的房间。
所以...
“小朋友怎么又对哥哥这么冷淡呐?”眉眼间染了浅浅的笑,秦夜走到了钟眠身边:“是不是又在想,昨天肯定在哥哥面前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对吧?”
钟眠:“...”
她微微抿紧了唇瓣。
她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秦夜会这么了解她的心理。
“小朋友昨天做的事情,其实也不算是丢人。”秦夜支着下巴歪头看钟眠,唇角扬起的时候,罕见的带了一股温柔的意味:“至少,哥哥不觉得丢人。”
毕竟小朋友昨天...
很乖。
嗯,非常乖。
钟眠:“...”
她忍不住拧了拧眉心。
总觉得秦夜这话说的不是很对一样,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孤...”钟眠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昨天...”
“小朋友昨天很乖。”
秦夜眉骨轻扬,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非常乖,什么丢脸的事情都没有做。”
钟眠:“...”
她分明还什么都没有问。
“云安决堤的事,不用太过于担心。”秦夜的话题转移得令人猝不及防:“先前,秦婳同我提过一句。”
秦婳又提过?
钟眠微微怔了怔。
“她只同我说了一句云安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别的就没有多说了。”
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眯起,秦夜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道:“秦婳似乎知道很多东西...但是...”
“她不能说。”
钟眠接了话。
并不是不肯说。
而是不能说。
世间万事,皆有定法。
若是随意更改,就会付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秦夜之前并没有听过这些话。
但莫名的,他就是感觉,自己似乎听谁说过这些话一样。
这大抵是...
所谓前世之言了。
想到这里,秦夜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