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有些事情，哥哥不告诉你呢，也是为了你好。”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青年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颜卿月的询问，有半分的波动：“…这世上事万千，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至少，对于卿卿来说，是这个样子的。”

颜卿月眉心微紧。

“…哥哥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咬了咬下唇，颜卿月抬眸望向那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下的青年，轻声开了口：“那么…哥哥又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最好的？再者…哥哥连见我的时候…都不愿意露出真容…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

轻笑一声，青年的嗓音似笑非笑，带着一点讥讽：“卿卿，若我知道…我要做什么，那就好了。”

什么意思？

颜卿月被他这句话弄得一怔。

“…我什么都不想做的…还记得最初的时候…”唇角漫不经心的勾起，青年隐藏在黑袍之下的眼眸抬了抬，看向颜卿月的位置：“我只是…想要保护卿卿，想让你平安地成长的。”

那是…

他最快乐的时光。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他的生命里只有卿卿…只有他的妹妹…只有她一个人…他那时最远大的目标是什么？

是护着她。

尽他所有的努力，哪怕是自己的这条命…只要能护着卿卿…

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左右，也不过只是一条命而已啊。

可是偏偏…

偏偏…就不能这样了…

唇角的弧度深了深，青年语气淡淡地开口：“卿卿…你不明白的…人最初的理想…总是会死在岁月的长流里…总是会被残忍的现实打败。”

残忍的现实…

颜卿月抿唇：“什么意思？”

“听不懂就好…卿卿若是听懂了…哥哥反倒是要自责了。”青年依旧是平和的语气：“毕竟说好了…”

说好了…

要一辈子，让卿卿…做一个单纯的女孩子的…

“说好了…什么？”见青年迟迟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颜卿月眉心微紧，旋即才开了口：“…哥哥…你…”

“说话啊…”

为什么心慌的厉害…

这世间势力多方…位置偏僻者多有之…可是为何…哥哥他们…却一直待在那座山中孤城？

平常暗卫主人皆可随意调动…

但为何…哥哥派给她暗卫的同时…却非要递给她一块兵符？而她…也只有拿着那块兵符的时候…才能调动那些隐藏起来的暗卫？

颜卿月不止一次想过这些问题。

她也曾试探着猜测这些问题最终的答案…可是结果呢？

她不敢深想。

…因为她害怕。

可是再怎么害怕…这些疑问，也总该有个了断的…不是么？

“卿卿…做人呢，愚笨一点，问题少一点，想的简单一点活，可能就会更为的轻松。”唇角漫不经心地扬起一抹弧度，青年轻声开口：“而你…很不巧的，这三样，都没有占到。”

所以…

她会活的很累。

“很多的事情…你的心里不是…”笑意一点点淡去，青年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地开口：“已经有了…一个极为大胆…却又极为现实的猜测了么？”

极为大胆。

极为现实。

这些话的意思分明就是…

颜卿月咬住下唇。

…太可笑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就会是…怎么就会是…怎么就偏偏是…

他们呢？

这泱泱九州…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就偏偏是他们…

她不明白…

不明白的…

“…卿卿很担心么？”

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顶，青年复又重新勾起唇，轻声开口：“…卿卿担心什么呢？又有…”

“什么好担心的呢？”

颜卿月没有说话。

“无论怎么样…同样，也无论别人怎么猜测…至少在面上…卿卿是不会同哥哥们扯上关系的…即便是出了事…哥哥也不会让卿卿受伤…”

青年的语气轻柔：

“卿卿，你会好好的，不用担心，明白么？”

“我…”

唇瓣颤了颤，颜卿月迟疑了许久，才轻声开口：“哥哥…我不是…”

“担心这个啊…”

生与死，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死从来都不是她恐惧的…受伤也从来不是她害怕的…她只是…只是有点不想承认…只是有点想自我欺骗…

只是…

“前朝…”

这两个字才刚刚吐出来，青年却是已经率先开了口：“卿卿。”

颜卿月下意识地抬头：“…嗯？”

“别劝，也不要问。”

青年按住她的肩膀，黑袍下的面容上，竟然还附着一张鎏金面具，从她这个角度看，仅仅只能看得清他线条好看的白皙下巴：

“卿卿…这个世界…其实很温柔。”

这句话好莫名其妙。

颜卿月眸露茫然。

“温柔的…”

唇角轻轻弯起，青年的嗓音冷了下来：“令人几欲作呕。”

为什么要这样说…

又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不明白…

她好茫然…这种言论…为什么会从哥哥的嘴里说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看不见的那些地方…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情况下…哥哥身上…到底…

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事情…由哥哥来处理就好…卿卿什么也不要操心…”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抬手，青年轻轻抱住颜卿月：“…不要操心…也不要多心…什么大事都不需要你担着…但卿卿…”

“不要劝哥哥…哥哥听不得你的劝…你一劝…我就想放弃了…”

“可是不能的…”

“卿卿…这是宿命啊…这是…”

“我的宿命。”

令人厌恶的宿命。

…就像…顾怀深那个人…一样的…被宿命所牵绊…不想又如何呢？

逃不掉的…

这是…宿命啊。

…

而此时，钟眠这边。

“秦夜，我好像…”

她剩下的话才到嘴边。

阴冷的声音却是突然在院子里响了起来：“眠眠好像，想拍死你。”

钟眠：“…”

秦夜：“…”

这个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地，钟眠和秦夜猛地抬头望了过去。

不出所料。

正是钟衍一行人。

“爷竟不知，我北陵皇宫何时成了无人之境，竟令得南屿太子随意来去，自由如风。”眸光冰冷地盯着秦夜，钟衍冷声开口。

秦夜：“…”

“瞧瞧这满院的萤火…南屿太子还真是费心了。”其次出声的则是钟泽，他弯了弯眼眸，表情乖巧，语气却极冷：“也不知道，这招在多少女孩子身上实验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