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稚开了口,北陵帝下意识地便回了话:“都督言重了,既然你都如此说了,便呈上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北陵帝的眸光依旧死死地望着秦夜。
秦夜:“...”
...能不能别看了?
这样看的他会很心虚啊...
单手支着下巴,秦夜对着钟眠弯眸一笑。
钟眠:“...”
胆子真大。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父皇他们都那样看着他了...就不能...钟眠抿了抿唇:消停点么...
想虽是这么想...
但是...
钟眠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被盯得有点发红发烫的脸颊。
这种感觉...
意外的不是很讨厌。
还真是...有点奇怪了...
“如此,臣这便呈上来。”
对于北陵帝这种可以称之为不礼貌的举动丝毫不在意,姜稚勾了勾唇角,侧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侍从开口:“东西,都备好了么?”
少年的嗓音里带着笑。
那侍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僵了僵,旋即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恭敬:“禀都督,已经备好了。”
说着他抬手将盒子奉上:
“都在此处了。”
...都在此处了?
好心情地弯起眼眸,姜稚抬了抬手,示意他把东西交给已经走过来接东西的太监。
侍从直接递了。
太监接过以后,便走上去递给了杨公公。
献给帝王之礼皆需经过检查,姜稚给的礼物自然也不例外,杨公公将盒子接过以后,第一反应便打开检查。
然而...
看了看盒子中那小小的瓷瓶,杨公公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北陵帝。
得,陛下还在看南屿太子呢。
“陛下,”轻咳一声,杨公公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北陵帝没反应。
继续瞪秦夜。
杨公公:“...”
这主子真难伺候。
众人对于这位姜都督送的礼物还都是很感兴趣的,所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着这边,自然也就听到了杨公公这一声叫唤。
姜都督身为南屿使臣,又是二品官员,深受南屿帝宠信...
怎么着,那礼物也不可能会寒酸的吧?除非人家只是想同陛下一样,恶心恶心他们。
但...
杨公公的表情,也不像是那副样子啊...
众官员心里思绪各异。
钟眠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上方的情况的,所以她眉心微紧,旋即顿了顿,才开了口:“...父皇。”
北陵帝有一个很神奇的技能。
旁人的声音在他出神的时候他都能自动屏蔽...但是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永远不会。
一个是他喜欢的人,苏微语。
一个是他喜欢的人为他生的孩子,钟眠。
所以当钟眠唤他的时候,原本还在死死地盯着秦夜的北陵帝瞬间就把目光转了过来:“乖...”
他看了看四周,把原本到嘴的一个“宝”字咽了下去:
“阿眠啊,怎么了?”
还有这么多人在呢。
乖宝是一国太子,还是要给她留点面子,存点威严的。
“杨公公在叫您。”
揉了揉额角,钟眠有点无奈地开口。
杨公公叫他?
北陵帝一脸懵地望了过去。
叫了么?
...他为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是乖宝都说了,想来那的确是叫了的,即便是没叫也一定是叫了的,只不过是别人话还没有说出来而已,所以...
北陵帝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杨公公:“...怎么了?”
“这是姜都督让人呈上来的礼物。”木着一张脸,杨公公低下头强装恭敬:“...老奴不好言论,还请陛下自己过目。”
恭敬真的是强装的。
他和陛下认识这么多年,虽说名义上的确是主仆,但实际上却更像是朋友...他也深知他这位主子的脾性。
恭敬什么的,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是一件礼物,有什么不好做言论的?即便是同陛下那般敷衍的礼物,在杨公公的嘴里,应该也能变成灵丹妙药吧?为何此时却说不好做言论?
下方的众人皆是无比好奇。
钟眠却拧了拧眉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神情自然的姜稚之后,又扭头看了看秦夜。
对方摇摇头。
这是不知道姜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钟眠不免有点失望。
但也不奇怪,毕竟姜稚行为神秘,做事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谁能料得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好奇的不光是他们。
就连北陵帝也有点好奇。
“你不好言论?”挑了挑眉,北陵帝示意他把盒子递上来:“这世上还有你不好言论的东西?那朕倒还真是有点好奇了。”
杨公公会意照办。
盒子不大,但花纹很精致,四周还镶了金丝,不过小小的一只而已,里面装的东西显然很小——不过就一个瓷瓶而已。
但这瓷瓶里装的...
北陵帝拧着眉仔细看了看。
...这是...
眸中露出一点匪夷所思之色,北陵帝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而是扬起笑脸笑道:“这份礼物倒是有点意思,姜都督可否解释一下送朕此物的缘由啊?”
没说礼物是什么。
众人更好奇了。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竟会得陛下这样一番意味不明的称赞?
“陵帝陛下最近不是正在为这件事情而疑虑么?”容色姝丽的少年弯起眼眸,笑容温和又带了点莫名的乖巧:“臣,这是在为陵帝陛下解惑呢。”
解惑。
北陵帝笑了笑:“所以...这份礼物...”
“借花献佛,陵帝陛下心里有自己的思量就好,可不要什么名头都往臣的头上按。”姜稚依旧是笑着的:“至于这东西的真正主人...陵帝陛下还是要自己多多费心了。”
闻言,北陵帝沉默了。
别人都看不见。
但这份礼物是献给他的,他刚刚也看了——其实瓶子里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那的确是一分特别的礼物。
那是...
血。
瓷瓶里的东西,是血。
两国友好的宫宴之上,为何要送血呢?
有点奇怪。
但其实...并不奇怪。
姜稚既然知道他们北陵皇室的辛秘,那么,想来姜稚也应该是知道他们的怀疑的。
所以这瓶血...
姜稚的意思是,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血,却呈给了他们...还说了那么一番话...
所以即便姜稚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他也一定认识那个孩子...而且...北陵帝的目光落到了那瓷瓶之上:
他们两个的关系,定然很好。
可是既然很好...姜稚也知道...为何...
“这份薄礼...”
不等他想清,姜稚却是突然开了口:“不知陵帝陛下...笑纳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