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很高兴。
姜稚不明白钟眠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明明早就知道,明明早就猜到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本来就是怎么都抹不去的...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不过是没有否认那么一个无所谓的称呼而已,钟眠有必要那么高兴么?
他不是很明白。
“你说的没错。”不明白,就让他继续不明白好了,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
姜稚如是想着,唇角的弧度又重新勾起,语气里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的确是不会对他出手的。”
到底...是他未来的...
...算了,他不想承认。
“但是...”
漂亮的凤眸弯起,姜稚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若想要他安然无恙的话,那可能,我还没有那个善心哦。”
做戏要做全套。
那人又不是什么蠢人,若是他把秦夜抓进大牢,结果人家还一点事都没有,那不就会被人看出来不对劲了么?
伤一个秦夜,揪一个人出来,他觉得很值。
至于别人怎么觉得...反正秦夜那个便宜父皇都同意了,别人的想法...即便那人是钟眠,又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在意。
只要能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其他的,都不是很在意。
可若是真的不在意,他便不会提前同钟眠说一句了。
但我们这位都督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面上笑意更深,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轻笑着开口:
“北陵殿下,应该不会介意我这样做的吧?”
左右,又不是要秦夜的命。
姜稚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毕竟按照他最开始的计划,秦夜可是没命活的。
“...皇兄。”
眉心紧了紧,钟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你明明知道的...如果可以,换个人好不好?”
换人?
姜稚嗤笑一声:“换谁?”
钟眠轻声:“...我。”
于情于理,钟眠做不到让皇兄不做这件事情。
但秦夜他...
他是她喜欢的人。
若说钟眠懂什么是喜欢,她自然是算不得有多懂的。
可是...秦夜的确是令她愿意分糖的一个人...而且,和他在一起,她的确很舒服,也很开心。
让他受伤...
她不想。
哪怕知道皇兄不会伤及秦夜的性命,钟眠也不想。
换她?
姜稚想都没想:“不行。”
话才刚出口,他又后悔了。
...他干嘛要回答的那么快?
她愿意换...就让她换好了...反正同他又没什么关系...他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好么?怎么就会有这么得寸进尺的人?
“我已经选好了人,那就不会再换了。”
眉心微紧,姜稚嗓音冰冷地开口:“北陵殿下,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你的话语,丝毫也改变不了我的主意。”
没有人能改变他。
便是...连他都不行...钟眠她又凭什么?
“皇兄...”钟眠还想说什么。
她面前的姝丽少年却是已经先一步退后一步,旋即冷声开口:“北陵殿下,臣只是臣,而并非是你的皇兄,你若是真的想让殿下少受一点苦的话,倒不如自己先去想想办法好了,同臣说这些...”
“不过只是些无用功而已。”
这话听上去似乎很不耐烦。
但...眸中氤氲出一点点笑意,钟眠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皇兄。”
...还是妥协了。
她的皇兄...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
若说她认识的所有会医的人之中,自然只有颜姑娘的最好,医毒不分家,颜姑娘对那种混淆视线的毒药自然也有研究...但是...
虽说还没有被证实...
但颜姑娘估计是同前朝势力之中的高层有关系的...她并非不信任颜姑娘...而是颜姑娘太过于单纯...只怕她研制出的东西,她那位哥哥都是知道的。
那便不能了...
那该找谁呢?
秦夜身边的人...找霜影么?
问题来了,总感觉秦夜身边的这些霜字卫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那...到底该不该找霜影呢?
钟眠不免有点纠结。
“北陵殿下,根本就不用想太多。”
余光瞥见钟眠的神色,姜稚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了勾:“因为即便是臣不出手...”少年歪了歪脑袋,笑容无辜:“估计,殿下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什么意思?
钟眠顿时一怔。
“血鸠之毒,迄今为止,暂时无解。”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姜稚漫不经心地询问了一句:“殿下可还记得...自己中的血鸠之毒,距今,有多久了?”
有多久了?
眉心微紧,钟眠垂眸想了想。
似乎...已经挺久了...如今已是秋季...他中毒时,尚且不过是春日正好的时节...血鸠之毒,三年内毒发五次...第一次是最快的...若不是这些天来,一直都有人帮她压制毒素...她这会儿...
“第一次毒发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呢。”
感慨了一句,姜稚意味不明地笑道:“所以...北陵殿下,想知道,失去视觉是什么样的么?”
什么意思?
钟眠迷糊了。
“虽然很想看看...但是毒发就已经很难受了...十倍的痛苦...又会是什么样的呢?”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姜稚弯起眼眸轻笑出声:“真是...不得不说,他真是太幸运了。”
他...指得是谁?
秦夜么?
钟眠刚想开口。
姜稚却是先她一步直接下了逐客令:“北陵殿下还是回去吧...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血鸠毒发...万蚁噬心...
十倍之痛...钟眠有他和那位颜姑娘帮忙...当然是会无事的...但...秦夜又会如何呢?
若是痛死了...
啧,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毕竟又不是他想的...同死结也不是他种的...上次不过是那位前朝太子因为颜卿月在场,所以手下留情的结果...但这次呢?
真正的毒发。
都那么痛了...前朝太子总不会再怀疑什么了吧?
钟眠...总怨不得他吧?
想到这里,姜稚的心情莫名地就好了不少。
钟眠并不知道她这位皇兄的心里此时正在想什么,因为对面的人已经下了逐客令,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唇开口:“那...我就先走了?”
姜稚好心情地点头:“嗯。”
走吧走吧。
事情既然都解决了,还留在他这里做什么?莫不是还以为他会留她吃饭不成?
亲兄妹也不行的好么?
更别说...他还不想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