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了孤的话...”
“他们那些人的复国大业,又该如何进行下去?”
...
谢长薇走了。
她就像是随口一问,甚至连钟眠的回答都没耐心等,便行了一礼告退了。
钟眠的眉心,拧紧了。
...谢长薇这一句话...到底是随口一问,还是因为有所依据,才会问出口的?
但...谢长薇既然都问了...
又为何...不听过她肯定或是含糊的回答再走?
就只是随口一问么...
还是...谢长薇想通过这句话,看看她的反应,再辨认一下这个问题的真假...
可是...
平日她与皇兄素来都没有什么交集...旁人的话,应当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为何谢长薇会这么问?
是...有人告诉她了么?
若不是有人告诉她的话...她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钟眠想不出来其中原因。
但原因其实很简单。
“陛下难道就不好奇么?”
被盛公公请到金銮殿的谢长薇镇定自若:“...姜都督对北陵太子明目张胆的偏爱,陛下难道没有看出来么?”
“都督偏爱谁,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朕...可不是很好奇。”
面上笑意淡然,南屿帝抬手将茶杯递到谢长薇的面前,轻笑着开了口:“...倒是谢小姐,似乎很在意都督和北陵太子的关系?”
他的态度客气极了。
作为一个帝王,他不仅客气地唤了谢长薇一句“谢小姐”,甚至还主动将茶杯递到了谢长薇面前。
这态度是不是...
有点太好了?
谢长薇心想。
虽然早就听闻她们这位陛下虽上位之前手段极为狠辣,但自从他做了皇帝之后,群臣们就只记得他的温和儒雅,整天脸上都带着笑,一看...
就像个贤君。
当然,这只是像而已。
并非真的是。
谢长薇听过很多关于她们这位陛下的传言和评价,但不论她听多少,那些传言和评价,也始终未曾有过口供统一的时候。
褒者有之,贬者亦有之。
贬者,不过都是在说当年夺嫡之争,她们这位陛下极为狠辣的手段。
至于褒者...
自然就是夸赞在说南屿帝上位之后,南屿清明的政治和繁荣的商业了。
但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谢长薇一贯都是不怎么相信的...而且谢家虽然声誉极高,她也是谢府的大小姐...但和她们陛下的交集,是真的很少。
她不了解南屿帝。
自己都不了解的事情,就更不能随便相信别人所说的了。
“陛下多虑了,臣女只是作为南屿的一员,所以才关心注意他国人的状况罢了。”眉心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谢长薇抿唇道:
“姜都督乃是南屿的臣子,若是同北陵太子有什么关系的话,应该...也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似笑非笑地瞥了面前的少女一眼,南屿帝轻笑着开口:“谢小姐不妨举例一二?”
她举例?
谢长薇面色一顿。
...什么意思?
陛下他这是故意给姜都督还有钟眠找场子么?还提出这般...令她为难的要求?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找个理由而已。
有点摸不准她们这位陛下的意思,谢长薇抿抿唇,垂眸想了想,才试探性地开口:“...陛下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朕要清楚什么?”
南屿帝这几日心情很好,是以这会儿还有点耐心和谢长薇在这里打太极:“朕都不知道自己要清楚什么,谢小姐倒是知道了?”
谢长薇:“...”
莫名的...有点想骂人的冲动。
淡定,她可是个淑女。
“陛下愿意偏袒姜都督,别人却是不愿意的。”干脆也破罐子破摔了,谢长薇镇定道:“...而且,若是姜都督知道了...陛下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一旁的盛公公根本就不知道这位谢小姐在说什么事。
而他不知道...
南屿帝却是清楚的。
“...朕倒是没想到,谢家,倒是养了个好女儿。”眸光不由得冷了几分,南屿帝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开口:“就是不知道,谢小姐的命硬程度,抵不抵得上...你说话的勇气了。”
“陛下自己有的事,还怕臣女看出来么?”
身上惊出一身冷汗,谢长薇强装镇定地开口:“...臣女不管,也管不到陛下的事,所以臣女希望,陛下...也不要多管臣女的事。”
“好啊。”
眉眼间染了几分寒意,南屿帝勾了勾唇角,点着头开口:“那...谢小姐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臣女知道。”
...
钟眠今日莫名有点不安。
这不安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只是单纯的不安而已。
算算日子...
血鸠之毒...
“钟公子。”思绪被少女的嗓音打断,钟眠几乎是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来人。
“颜姑娘。”
纵观这么多人,也唯有颜卿月一人会唤钟眠钟公子了:“你怎么来了?是因为...”
血鸠之毒么?
“钟公子自己也知道的。”眉心微微收紧,颜卿月似乎情绪并不是很高:“...今日,是血鸠第一次毒发的日子。”
即便是再怎么压制,那一天也终究是会到来的。
...就像是现在。
“果然。”丝毫没有意外,钟眠面色冷静地点了点头,旋即才开口:“那颜姑娘来此...是想...”
“我...解药仍未制成,我很抱歉。”
眉眼间全是歉意,颜卿月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不过...钟公子放心好了,我会尽我所能,将毒发的影响降到最低的。”
“毒发的事,本就与颜姑娘无关的。”
钟眠摇摇头:
“颜姑娘愿意替我医治,便已是心善为之...颜姑娘心善,我也不能不识好歹...本就不是你的事情,便是没有做到,没有做好,也不该怪你。”
“但...钟公子是不是忘了,你已经付过报酬了。”
颜卿月纠结地拧眉:
“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你带我出谷,我替你解毒...你已经做到了你该做的事,可是我要做的,却还是没有做到。”
答应别人的事,自然就要竭尽自己的全力去做好。
颜卿月喜欢等价交换。
人情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好背的债...师父是这样说的,哥哥也是这样说的,而她,也是这样子认为的。
钟公...姑娘很好。
也就是因为钟姑娘很好,所以她就更不愿意欠人情债...
总之...
“我会尽力。”颜卿月眉目凝重:“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