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显然很不对劲了。

在今日第七次看见秦夜走神了之后，钟眠终于下定了结论。

简直太不对劲了！

简直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而且这不对劲…还是在他同皇叔交谈过一道之后出现的。

钟眠对他们二人之间到底交谈了什么其实是很好奇的，但是他们既然是特地避开她来谈，想来必然是不愿意同她讲的，钟眠并没有什么强人所难的爱好，他们不说，她也就不问。

但是她不问，他们就不对劲。

没错。

就是他们。

因为并不是只有秦夜一个人很不对劲。

就连…

扭头看了眼一旁还处在若有所思状态下的钟清绝，钟眠默默地收回目光，旋即看向对面的二皇兄。

眼神示意：

皇叔和秦夜这是怎么了？

钟离摇摇头，面色温柔，也有一点无奈，然后他又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并不知情：不知道。

钟眠：那二哥知道什么？

钟离：大概什么也不知道。

钟眠：那其他哥哥呢？他们知不知道？哦对，他们人呢？

钟离：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的那些兄弟们都是有主意的人，他总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盯着他们不放吧？除非是同眠眠有关的事情，不然谁整天关注自家兄弟到底在做什么？

钟眠看懂了自家二皇兄的意思了。

然后两个人双双沉默下来。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皇叔和秦夜二人交谈了一番之后，两个人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其他皇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会儿居然都不在百风楼。

那他们去哪儿了？

秦夜和皇叔…昨天又谈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滁州另一家客栈。

天字号房间。

“你去招惹眠眠做什么？”

长睫微抬，长相斯文清隽的青年看向面前的少女：“盛晚初，眠眠还小，你招惹她做什么？你都已经招惹了我了，还不够么？”

嗓音微沉，却不带怒意。

只是难免冰冷。

“招惹？”艳丽的眉眼间染了几分讥讽之色，红衣少女懒洋洋地将背往椅子上一靠，面上的笑意灿烂又冰冷：“三皇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本宫最开始要招惹的可不是你这个禽兽败类，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让本宫招惹的。”

禽兽败类。

这可不是什么夸人的话。

但是他听也已经听习惯了，所以根本就不在意：“是，没错，的确是我自己的缘故。”

“但是…”

“晚初，之前，你没有拒绝，我们是你情我愿，不是么？”

你情我愿。

说的可真好听。

眉骨微微一扬，盛晚初嗤笑一声，旋即直视着青年的眼睛弯腰凑近道：“三皇子，你觉得那是你情我愿，本宫却觉得，那是你…”

“趁人之危。”

活不下去的人，为了生存，总归是什么都能够做出来的。

绝境之前，必须做出决定。

钟瑾当年不就是利用了她这么一个心理么？

“趁人之危也好，你情我愿也好，晚初，这都不是你招惹眠眠的原因。”

定定地盯着这张近距离的艳丽面容，钟瑾不动声色地敛去眸中的暗色，说起话来依旧是那番慢条斯理的态度：“你要明白，眠眠，是绝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

真是好笑。

北陵太子会不会喜不喜欢她，她又不怎么在乎。

不过是看到美丽事物的一般反应而已，她要那么多人喜欢她做什么？而且，她也不需要别人喜欢。

这些话说出来本来也没什么。

但是盛晚初觉得现在说这话，倒像是她在同钟瑾解释一般。

…她凭什么同他解释？

哪怕只是认为也不行。

“三皇子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漫不经心地直起身子，盛晚初再次靠回椅背：“不过…我们之间也没关系了，本宫愿意见你，已经是本宫仁慈，不计前嫌了。本宫素来都有自知之明，想来三皇子同本宫说这番话也不是因为本宫，而是为了北陵太子。”

少女微微扬起头，姿态骄傲又惑人：“三皇子爱护弟弟，本宫也很能理解，所以你尽管放心。”

“北陵皇室的人，本宫，一个也不想招惹。”

包括他。

钟瑾明白了她的潜意思。

但是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定定地盯着面前的人，眸光，一点点幽深。

盛晚初没去注意他。

“本宫说，你们北陵的五位皇子，一个个倒真是有趣。”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盛晚初懒洋洋地开口：“大皇子钟衍势力集中在北陵，二皇子钟离掌控了西疆，四皇子钟爵的手，则是伸向了江湖，而五皇子钟泽，便染指了陵城。三皇子你呢…”

“则转向了东盛。”

“钟瑾，你确定，你们北陵，没有一统九州的心思么？”

实在是太过于凑巧。

除开北陵太子的势力较为分散之外，北陵其他的五位皇子，势力虽说遍布范围也挺大，但大部分都是集中在一处的。

大抵是阴谋诡计的经历多了，盛晚初不得不怀疑，他们的动机。

“你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被盛晚初这一番话弄得不免有点好笑，钟瑾抿起唇，神情却依旧是平静的：“我们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那样最好。”

姿态懒懒的，盛晚初抬眸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旋即又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收到消息了么？”

钟瑾侧眸：“…什么？”

“滁州城中，不太平了。”

眸光转向窗外，盛晚初轻声低喃道：“前朝势力，又开始动作起来了。”

…又动作起来了？

眸中深思之色一闪而过，钟瑾再次抬眸看了面前的人一眼，旋即起了身：“如此，我先回去了。”

滁州若是又乱起来的话，秦夜势必是要管的。

秦夜要管，眠眠必然也会。

他如今要去眠眠身边。

“随你。”眼皮甚至都没有抬一下，盛晚初依旧看着窗外，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要滚就快滚：“你如今要回去，我马上也要回去了。”

回去？

回哪里？

东盛么？

钟瑾的脚步微微顿住。

“滁州一点都不好玩。”压根没注意钟瑾，盛晚初单手支着下巴轻声低喃：“…还没有在宫里逗阿弟好玩呢…早知道…”

她就不来了。

所以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来呢？

…算了，不重要了。

她也，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