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苑。
夜深人静之时,紫鸢端正地跪坐在床上,对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女人恭敬又掩饰不住激动地说:“您放心,宣王爷对我已经在动心了,他已经不会向着温晚黎了。”
“你确定?你今儿个被温晚黎打了,他自然不会向着温晚黎,不妨再试试,等他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时机便到了。”
“是。”紫鸢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眼里带着期翼,“还能再给我一粒药吗?我觉得我的皮肤又要松弛了。”
女人转过身看着她,从袖口里掏出一粒药扔给她,像是在施舍一只狗。
紫鸢连忙将药捡起来填到嘴里咽下,看着女人转眼间消失在她面前。
翌日一早,瑞香端着饭菜进来,走到梳妆台前给她梳妆打扮。
她抬手装作不经意地抚上自己的脸。
“姑娘,你的皮肤可真好,像凝脂一般。”瑞香说着用梳子轻轻梳开她乌黑如绸缎般的长发。
紫鸢扬唇一笑,问:“真的吗?那我美吗?”
“当然美了。”
“那我和温晚黎比,谁美?”
“当然是姑娘你美了。”
她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那王爷一定会喜欢我,对吧。”
“对,王爷已经让莫林侍卫去警告温小姐了,让她以后不许欺负你,说明王爷心里是有姑娘的,喜欢姑娘的。”
紫鸢激动地舒了口气,只要能爬上夙南祈的床,做他的女人,甚至成为他的王妃,她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宣王妃。
“姑娘,今儿个是桓王爷和沈府小姐成亲的日子,咱们快些,去街上看看,沾沾喜气。”瑞香说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琴香苑。
“小姐,好了吗?咱们现在走吗?”如莲站在门口问。
温晚黎照着镜子理了理耳朵两边的碎发说:“走吧。”
两人从苑子里出来,经过前花园小路的时候看见了紫鸢和瑞香。
“温小姐。”紫鸢大步走过来,似笑非笑的。
温晚黎懒得搭理她,实在不明白都被打了怎么还要过来凑?真是欠打!
“好狗不挡道,让开。”
紫鸢心里稍稍惊了一下,自从被那只死狗咬了,她现在看见狗,听见狗叫,心里就没由来的害怕,甚至听见狗这个字都会反感。
等她真正在这宣王府里有了地位,她一定把那只狗给剁了!
温晚黎趁着她愣神的这功夫,一把推开她走出王府。
只几日的功夫没出来,街道上已经是红红火火的一片了,十里红妆,声势浩大,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昭示着桓王爷同沈府小姐的盛大婚礼。
她轻微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夏巧兮现在会有多难受。
华汇楼。
温晚黎选了个靠窗的位子,边吃边等着婚礼开始。
很快,街道一头传来更加热闹的声音。
伴随着喜乐、鞭炮声和锣鼓声,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色耀眼喜服的夙明睿慢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乌黑的长发高高簪起,俊朗的面容显得更加夺目,颀长的身姿挺拔如松,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
温晚黎起身从华汇楼出去,挤过人群看着从自己面前骑马而过的夙明睿,她这才看清楚了,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笑意并不达眼底,只是笑出来应付的。
所娶之人不是心爱之人,又怎么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夙明睿微微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黯淡,双手握紧了马绳。
只希望,她能寻得一个好人家,真心待她,平安过完此生。
温晚黎看着夙明睿的身影渐渐远去,着实没有什么想凑热闹的心思,便在路边的茶摊坐下了。
尚书府。
靠窗而坐的夏巧兮能清楚地听见长街那边的锣鼓声,想都能想到此时的夙城有多热闹。
“小姐。”乐佩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将花茶放在桌子上,“您都盯着这书页看了半天了。”
她回过神,翻到下一页,逼着自己认真看进去,可耳边却总是无比清晰地响起长街上的乐鼓声。
乐佩看着夏巧兮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这短短几天,小姐不知消瘦了多少,寝食难安,就连她最喜欢的东西都不喜欢了。
她不明白桓王爷为什么会突然不要她家小姐了,为什么突然娶了沈府小姐,他怎么舍得让她家小姐这么难受。
她还记得,以前小姐不高兴了,桓王爷总会拿着糖人、糖葫芦过来一遍遍地逗小姐开心,安慰小姐,从来不会对小姐发脾气,对小姐也是有求必应,在小姐面前他永远都是温柔的。
可如今,对小姐这么好的桓王爷竟然娶了别人,乐佩想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竟哭了,眼泪滴在桌子上,成了一朵泪花。
夏巧兮愣神,一时间酸涩痛苦的感觉在心上翻滚。
乐佩回过神,连忙擦掉脸上的泪痕说:“对不起小姐,乐佩、乐佩就是……”
“你出去吧。”她淡声道,声音酸涩。
“是。”乐佩行礼连忙退了出去。
夏巧兮将书放在桌子上,低着头,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浸透了纸张,晕了上面的字。
说好要护她一生的人,从今日起就要去保护别人了。
想起昔日的时光,心绞痛得连呼吸都不顺,除了眼泪,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了。
夏夫人站在门外,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夏巧兮从袖口里拿出一支发簪,发簪很普通,样式再简单不过,她却视若珍宝。
还记得,夙明睿为了将这个发簪送给她,偷偷下山被他师父罚了好一通,她还笑他傻。
眼泪滴到发簪上,她心一狠,将发簪从窗户用力扔了出去。
妩楼。
“今儿个桓王爷同沈府小姐大婚,外面热闹极了吧。”醉月说着给温晚黎倒了一杯茶。
“是挺热闹的。”她点点头,扯了一下嘴角。
“你怎么兴致恹恹的?你不喜欢这么热闹?”
“热闹惯了也会突然想要特别安静一下。”
“这倒是。”
“就像喜欢一个人久了,突然就厌了,想要换一个人喜欢。”温晚黎说着一脸惆怅地叹了口气。
醉月笑了一下问:“怎么这么伤怀?是不是有什么事?跟宣王爷有关?”
“别提他!一提他我心里就堵得慌。”她没好气地说。
“怎么了?”
“你说桓王爷同夏巧兮那么多年的感情,说娶别人就娶别人了,那夏巧兮该多伤心啊!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像这风一样散了。”温晚黎说着伸手指向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