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橘猫又重新钻进了树丛里，苏素用单手撑着地，使了一把劲想要撑一下站起来，可也许是蹲的有点久，还没等站直身体，腿就麻了，有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哎哟…”这一下摔得严实，一旁已经站起来的肖哲急忙伸手拉住她，试图把她拉起来，可苏素尝试了一下，又重新坐回了水泥地上，“不行不行，腿太麻了。”

“那你也不能在这里坐着啊，多凉啊。”肖哲环顾了四周，想看看附近有没有长椅可以让苏素坐下，但…好像没有。

“要不坐在花坛沿上？

待肖哲把苏素扶着在花坛沿上坐下后，他自己也一屁股在旁边坐下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多奇怪啊，这条路通向女生宿舍，一会肯定人来人往的，我陪你一起坐在这里，看起来就不那么奇怪了。”

“噗嗤”苏素听到肖哲的这番言论，觉得有些无奈，但又挑不出错来，“其实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我坐一会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我这坐都坐了，你怎么还不领情啊。”

“我错了，谢啦。今晚的月亮还挺圆的。”

肖哲和苏素两个人抬起了头，望着夜空中挂着的月亮，今晚夜色很好，比起教室里的冷意，此刻外面的微风吹在身上，反而还有一丝暖意。

“我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会修心理学啊？”

“我？”苏素转头看向肖哲，不过此刻只有自己和肖哲两人，苏素觉得自己的这句话问得多余，不是问自己又是再问谁呢。“我只是觉得如果以后想要当编剧的话，修心理学可能会有些帮助吧。”

“你以后想当编剧？所以才读戏文系的啊…”肖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不过你看着就是一个文艺女青年，挺适合的。”

其实当初选戏文系是因为白亦，不过苏素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反问道。

“那你呢？为什么修了心理学，心理学看起来和你一点都不搭好不好。”

肖哲依然仰着头望着夜空，自言自语般地说。

“是啊，为什么呢…”

苏素以为他不想回答，便打算作罢，可没想到肖哲继续说道。

“既然我已经和你分享过一个秘密了，那就再分享一个吧，这个秘密连李泽都不知道。”

此刻眼前的肖哲看起来格外真挚，微风轻轻吹过，他额前的刘海也跟着飘动，这个少年此刻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样子，是从未见过的，也让苏素无法轻易开口拒绝。

“你说。”

“你记不记得李泽和你说过，我大二的时候休学过一年？”

“嗯，记得。”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妈特别温柔，和我爸从来没有吵过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过得殷实，可就是去年，我妈突然说要和我爸离婚，还大吵了一架，一开始我以为可能就是吵架，毕竟哪有两口子这一辈子都不吵架的呢。可后来才发现这件事比我想象得复杂多了。我妈要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初恋从美国回来了，她要和他结婚，为了离婚，她什么都不要了，甚至可以净身出户，我爸后来就接受了，但我一直理解不了，可就算我用辍学来要挟，我妈也没有回心转意。”

苏素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会是这样沉重的一个秘密，此刻眼前的肖哲，不再是平日里阳光积极的样子，在夜色和微弱的灯光下，仿佛也罩上了一层忧郁的滤镜。

肖哲转头看见苏素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和看向自己担心的目光，咧嘴笑了一下。

“你别紧张，其实结局没有那么沉重。后来我爸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去年体检，我妈查出来有肺癌早期，及时的医治了，但她才意识到，这一辈子也许很快就过完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年因为家里不同意自己出国，于是只能和自己的初恋男友分手，最后在家里的安排下相亲嫁给了我爸。你也知道，在她们那个年代，很多事情选择权都没有那么大。可老了老了，自己也想弥补当年的遗憾，她知道自己的决定很任性，但希望可以获得我的谅解，然后…即使不愿意，我也只能被说服了。我爸替我向学校递交了休学申请，说让我出去旅游一年，平静之后再回来继续读书。三个月后，我和我爸去参加了我妈的婚礼，我妈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幸福。那时候我就在想，爱情的力量好伟大，能让我妈这样温柔了一辈子的人，也能下定决心叛逆一次。虽然我还没有体会过那种炙热的感情，但我想也许学了心理学，我就可以了解一点，多一点点的感同身受吧。”

“你和你爸爸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也是因为很爱她吧。”

“是啊。”肖哲此刻的嘴角又扬起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其实现在早就理解了，就算分开，也并不是她对我和我爸的爱消散了，相反，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形式存在罢了。这是秘密哦，嘘。”

“好。”苏素看着肖哲又变回了原来的阳光的样子，也扬起了一个微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叫蔡格尼克记忆效应，人对未完成的事情，常常会有出乎意料的执念，或者就是因为当年初恋的未完成，才让肖哲的妈妈在不再青春的年纪里，依然要任性去选择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