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笑得正开怀,何敏斌飞一般地跳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凑到白瑾和黑子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同专业的师妹,鸿凌师妹。”然后又给那个小女生介绍了白瑾和黑子,鸿凌吐槽道:“我刚刚已经跟她们打过招呼了,这个黑师姐是你的女朋友啊?”
何敏斌“嘘”了一声,小声道:“瞎说什么呢!?她就是我一个哥们,我可是有喜欢对象的了。”
鸿凌瞥了一眼被众人围着的韩冰问道:“就她啊?”
何敏斌着急道:“什么叫‘就’啊?诶,我发现你这小妮子和黑子怎么一样的呢,你们都还不认识人家,怎么就这样轻蔑我的女神呢。”
鸿凌不屑地解释道:“我也明白你现在的心理,毕竟爱情会使98%的女人都丧失了理智,鬼迷了心窍。”
听到这似乎很专业的数据,何敏斌正襟危坐地问道:“还有2%的女人呢?”
鸿凌一本正经地问答道:“你是女人吗?”
“哈哈哈哈……”只听见白瑾和黑子在旁边笑出了声,何敏斌反驳道:“我自然不是女人啊!”
“你不是女人你问什么女人?”
“那你说98%的女人……”
“对啊,98%的女人,还有2%的男人啊!”
“哈哈哈……”这回白瑾已经笑得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膝盖里,黑子更是直接笑到前仰后合,鸿凌和何敏斌却还在那里冷眼相对。
本就嘈杂的空间,这回多了黑子爽朗的笑声显得更是热闹了,众人的目光都往沙发边看过来,薛萧璋才发现白瑾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的模样甚是可爱,领着韩冰走到沙发上:“你们怎么自己跑到这里开小灶了?”
白瑾听到薛萧璋的声音转过身去,可是刚刚的笑意还是没法彻底忍住,不免五官努力在憋着不笑出来。黑子全然无视薛萧璋的问话,看着鸿凌道:“小师妹呀,我自认是损人高手,没想到你更是杀人于无形啊!”
鸿凌看着薛萧璋却不说话了,又看了眼紧紧贴在薛萧璋身边的韩冰,直接黑着脸起身走开了,白瑾见状便也起身跟着去。
进门后一直被几个人拉着聊天,踩着恨天高的韩冰有点吃不消了,见大家都从沙发上走开了,愉悦地坐了上去,还拍着旁边的空位让薛萧璋也坐,薛萧璋本想跟着大家一起去凑热闹的,可是当下韩冰又没有人陪,不好意思走开便只好坐到韩冰旁边,两人又聊了起来。
“小师妹,你怎么啦?”白瑾跟着鸿凌走到窗边,回头望了眼薛萧璋,依旧没有等来她要的对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看到面露不悦的鸿凌又问道。
“没有啊,我这个人爱憎分明,对不喜欢的人不想委屈自己去强颜欢笑,讨好那些人除了让自己不开心之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为什么要待在那里活受罪还要陪别人演戏。”
“嗯,真羡慕你。”在爱恨情仇面前,白瑾总觉得自己太过轻柔,爱的不够猛烈,恨的不够入骨,就连喜怒哀乐都是控制得恰到好处,这是她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自我修养出来的自制力,因为不能给家人添麻烦,所以很多情绪需要自己控制和消化,日子久了就真的变得没那么所谓了。可是长大后她却渐渐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缺失,所以对那些喜怒分明的人总是心生羡慕。
“师姐,如果别人说这羡慕我我都觉得是应该的,因为她们确实太粗俗,可是你大可不必。”
“嗯?”白瑾对这么一句深奥的话摸不着头脑。
“别人活得虚假,做人虚伪,可是你不会,你虽然不像我这样直来直往,可是我看得出来你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要有原则,这样的人我不鄙视。”
虽然黑子她们平时也常常夸自己,可是听一个一面之缘的人对自己评价如此深入,白瑾还是满心意外和惊喜的,她虽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可是能遇到知己又怎能不让人高兴。
“不错嘛,没想到你这个小不点竟然还会夸人呢!”
“说谁我是小不点呢?”
“黑子,你怎么也过来了?”白瑾瞟了眼沙发那边,又向着黑子问道。
“嗨,你瞧那边谈笑风骚的氛围适合我吗?我可不想当那三角恋的电灯泡……”话已说出口,黑子才发觉好像哪里错了,可是那种小孩子做错事的愧疚表情在她脸上只停留了一秒,转又变了一副表情双手勾着白瑾纤细的小蛮腰道:“管他们你侬谁侬呢,瑾儿我们自己腻歪去。”
“呦,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人啊?”鸿凌靠到墙边好奇地看着黑子说道。
“这不是‘怕’,是在乎,你懂吗,小不点?”
白瑾的目光突然转向窗边靠墙立着的一幅画,饶有兴致地看了半晌,越凑越前,鸿凌也凑过来摇晃着蘑菇头等着圆圆大眼睛问道:“瑾儿师姐喜欢这幅画?”
“嗯,这画很特别。”
“切,怎么特别了?”鸿凌看了一眼就没再研究那副画,表情却露出一丝微妙,双手抱在胸前瞪着大眼睛问白瑾。
见白瑾和鸿凌都在研究那副画,黑子也凑到画前,虽然她看不懂什么,可是听到鸿凌在吐槽,她却偏要反着来,假正经道:“嗯,是很特别。”
白瑾看着画似乎入了神,缓缓道:“满是泥泞的湖泊中间一根枯萎的木头,木头的顶端是一个刚冒出尖来的嫩芽,整个画面都是黄色的,甚至看不到天看不到地,可偏偏看到了一点绿色,又似乎看到了整个春色。地球上的生命真是奇妙!”
黑子双手抱在前胸疑惑道:“瑾儿,你哪里看见有绿色了?明明就都是泥,到处都是泥,连那木头上都沾满了泥,你不说我甚至不知道那里还有根木头呢。”
白瑾指着木头顶端那嫩芽赞叹道:“你看,就在这!”
黑子猫着身子凑到画跟前去:“哇,真的诶,嗯……这个画家是用显微镜画的这嫩芽吧,就那么一丁点,没事谁会像你一样看得那么仔细啊!”
“那是自然,知音难觅,你以为随便一个人都能懂一个人的画吗?”鸿凌不知何时走到墙边,左脚交叉放在右脚前,背靠墙站着,趾高气昂地说道。
黑子这时却不争辩,反而乖张道:“那是,我们家瑾儿是谁呢!”
“瑾儿师姐,那你再说说画这画的人想表达什么呢?”
白瑾听了却笑着道:“我并不懂画呢,他想表达什么,我更不敢妄加揣测呢,只能说是我从画中得到的感受。”
“也对,那瑾儿师姐你说说你感受到的是什么。”
白瑾咬着嘴唇认真地看着那副画,缓缓道:“嗯,挺复杂的。”
“复杂?怎么说?”
“他可以整幅画都用泥黄色,这样就显得萧瑟,可他却用了那点绿,他看透炎凉却心怀小小希望;他怀揣新希望,却不愿轻易暴露出来,因为他的眼里没有蓝蓝的天和白白的云,如果这些都存在,那么湖面上也就必定会有蓝天白云的倒影,也就没有所谓整个画面呈现出来的清一色了;他不用扎根在泥的结实树干却选择用一根看似早已干死的随意斜插在泥里的枯木,明明是一幅枯木逢春图,却被他添加了许多玄机,他构思巧妙而心细如发。”
“瑾儿,你可以啊,什么时候那么懂画了,听你这么说来我突然觉得这画很高大上了,都忍不住想偷偷把它扛回去,说不定以后还能卖个好价钱。”黑子贼兮兮地打量了几眼那副画,话音刚落,后面却蹦出个胖子唬了她一下,傲娇道:“要想偷走它,还得问问它主人同不同意。”
黑子被吓得跳了起来,不屑道:“这是你买的?”
“非也非也!”
“那就不是你的咯!”
“非也非也!”
“非你个头,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不是我买的难倒就不能是我画的吗?”何敏斌走到画前得意地笑着,说话当口又给鸿凌使了个眼色。
“自然不可能是你画的!”
“那你是没见过我的画功。”
“自然是见不到的,因为压根就没有。”
“你才见过我两次,怎么就知道我不会画画呢?”
“别说两次,见你一次都够看出你是个不懂画的人。”
“你小瞧人,告诉你,我偏就会画画了。”
“你这么说来我更确认你不会画画,真会画画的人用得着这样跟我争辩吗,直接画就是咯,说那么多干嘛?”黑子越论越起劲,甚至恨不得拿出笔墨纸砚来让何敏斌当场画一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唱得众人都纷纷围了过来,接着又都往他们口中的那副画望去,鸿凌见情形不妙,跳出来说道:“好啦,你们两个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何敏斌这下不再吵了,恭恭敬敬指着那副画介绍道:“好吧,我承认我不会画画,这幅画是我们有才的鸿凌小师妹画来送给我的!”
听到这里黑子伸手就往何敏斌身上砸去,他也不躲,自己知道刚刚就是没来由地想跟黑子吵一吵,好像每天不吵就缺了点什么似的。
众人一片哇然,白瑾惊喜而不意外地跟到鸿凌而边上说道:“嘻嘻,果真是你画的!”
鸿凌却惊讶道:“瑾儿师姐猜到是我?”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有种莫名觉得应该是你。”
“你是怎么猜到的?”鸿凌抖着蘑菇头兴奋地抓着白瑾的手问道。
“因为这就是你的性格啊!由内而外地独一无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也是瑾儿师姐你懂我,换别人可看不出来这个是谁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