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布料摩挲着地面。
唐葫芦微微眯眼,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慢吞吞的扶着一旁的桌角,跛着脚站了起来。
传言中的太子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儿。
放在这里可能已经快要懂事儿,可在现代,不过是还在上初中的年纪,何况成绩那样优秀,搁哪个家里不是捧着宠着的?
再说人投胎投的也好,是大富大贵权势滔天的帝王之家。
只不过是运气太背了,居然碰到一个胡说八道的国师和一群胡说八道的臣子。
你问唐葫芦相信这个世界有人注定孤独终老天煞孤星的嘛?
唐葫芦的答案是否定的。
没有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安排好。
要走成什么样子、结果变成什么样子,都是靠自己去拧正的。
那些所谓天道之子、气运之子,到最后还不是要被她一个中途杀出来的程咬金整的惨兮兮?
又有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结局是一开始就注定好的?
小太子身上穿的衣服依旧还能辨认出是金色的模样,因为可能洗的次数有些多了,隐隐发白。
他的长发用一根白色的银簪子挽在脑后,看起来非常怪异。
看看寝宫里所剩无几的桌子、椅子,再看看虞寒卿身上一点儿装饰都没有的小身板——
老皇帝在众人面前说过“再也不见太子”这样的话,更是在两年前狠心废了虞寒卿太子之位。
虞寒卿会受到宫里太监、宫女的欺负根本就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都是在宫里这样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阴气极重的地方活着下来的奴才,心里的阴暗面并不输那些上位者,甚至比他们还多、还深、还能折磨人。
虞寒卿每走一步,都会停顿一会儿,似乎是深深喘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继续走下去。
他努力的从墙角站起来,一点一点往刚才太监们弄乱的地方走过去。
唐葫芦看着他费力的弯下腰,捡起地上被踩了无数脚的一只金色香囊。
由于弯下腰的关系,少年的手指露了出来。
上面布满了疤痕,旧的新的叠加在一起,十分可怖,连手指原本的模样都要看不清了。
唐葫芦还注意到他左手食指还有些不正常的颤抖。
少年的侧脸上也并非她想的那样是一张俊美或是了不起沾了些灰尘的脸,而是鲜血淋漓。
像恶鬼。
虞寒卿看着母后留下的唯一旧物被那群恶棍如此糟蹋,心里的悲哀与自嘲要多到溢出来。
那个男人嘴上说着多么多么爱他的母后,可还不是将他母后的宫殿简单打扫打扫,换成另外的女主人住进去。
那个男人说爱他的母后,却连他母后的遗物都不愿意留着,统统丢入大火烧了干净。
要不是他提前藏着一只香囊,他甚至连思念母后的权力都没有。
虞寒卿慢慢蹲下身,手里死死拽住那只金色的香囊。
身上的痛早已经麻木了,可每次看见母后的东西,都忍不住哭出来。
“呜……”
虞寒卿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却还是让呜咽声流露了出来。
咸涩的泪水流到脸上的伤口处痛得他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