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陈谦的话从第一言开始他就有股彷佛被搧了一巴掌的感觉，那是当头棒喝，又像是把建立起的三观重新推翻，他没有办法直接相信，因为太过震撼的他还在若有所思。

而只是个工作人员的小张，已经面色僵硬，震惊的连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陈谦说到后面，一向自豪学院文化身分的他半个字都听不懂了。

这对于他们完全就是一个全新的思路，外在力量的共鸣，数十年来的卡术教育从来就没有教过他们这一点。

这个想法甚至太过领先时代了，超越了不知多少知识水平，这是一个这个世界的人从来没有探讨过的领域。

就像一群从小只学过四则运算的小孩子，忽然被人点通了一条前往微积分的路。

他们迷茫、怀疑、错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怀疑陈谦，眼里百味交集。

反应会如此的大，便是在于他们全都是卡师，换句话说就是高级知识分子，陈谦这套超越水平的思想，动摇的是他们的理想根本，动摇的是所有思维基础。

在这样的情况下，胡主任心中的震动尤其大，他能在一瞬间控制自己不觉得陈谦是疯子神经病，心理能力已经很不错了。

想想有多少时光旅行者，无论真或假，都被大堆人挞伐说是江湖骗子。

陈谦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说出来的时机、火侯等等都还不够，根本就不是该揭开思想面纱的一刻。

所作所为都像是在普通的意气用事了，与平常要泰然处之的心态截然相反。

然而他并不后悔，反而心中终于有了股舒口气的轻松，肩上的包袱虽然还是沉重，然而不知不觉轻了一点。

每个人心中都有个最在乎、重视的底线，这就是人格组成的基础，陈谦一向都表现得闲适平淡的。然而当自己最关心的东西被冒犯，他心里依旧流淌着一条火烧的江河。

当他看到胡德光居然正在思考，顿时眼前一亮，陈谦有种想要捋须而笑的冲动。

胡主任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他懂?

这是多么鼓舞人心、令人振奋的事啊。

目前在这个角度下，陈谦完全可以说是以穿越者的身分在说话，在改写命运轨道上既定的历史。

这是艰难而又逆天而行的，从穿越过来的那刻，他几乎便是在跟整个世界的思想精神世界在做对抗，他得隐忍，他得慢慢的蛰伏，他得一步步留下自己的足迹。

或许就是这样在压迫且需要埋藏自己想法的情况下，陈谦才会在此时一个不小心爆发了起来。

平常淡然自若的他，在触及到学术理论上，依然有股学者为了科学知识而狂热抛洒热血的驴性子。

谁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

胡德光足足花了一炷香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卡牌抹去了小张的记忆，在让人抬这也被震撼得不轻的工作人员离开。

小胡主任又点了根烟，只是这烟特别有韵味，在凝重严肃的表情下，彷佛别有意味。

“小兄弟，知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有多大胆……大胆到呢，我现在时不时就有想要毁尸灭迹的念头。”胡主任不是在开玩笑，从他锐利的眼神盯着陈谦的那一刻就不是了。

陈谦明白，坦然的挺胸而立，从他一开始就知道这种颠覆性的想法很容易让他引来杀身之祸，然而若是仅仅因此便要苟且偷生，那还真不是他陈谦了。

从他明白这个世界的技术发展远远没有之前发达时，他便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个世界了，身微志向远，胸怀大志的他岂能一直抱着畏缩的心态。

或许是看出了陈谦的淡然自若，胡主任又沉思了起来，因为他从陈谦的眼神看到一股笃定，他年纪大了，许多心态不像年轻时一样当机立断了。

他有妻儿要养，还有后半辈子的生命要活，冒险，这个字或许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隔了良久，胡主任抬头:“先说说我原本的打算吧。”

“明年年底，有个联盟举办的神卡杯，是四年一度的最大盛事，每个势力都会代表派出一只队伍参加，连联盟军方都会参加，索尔学院目前也在筹备当中。”

“原本你若是一般的天之骄子，我会把你推给学院上去，依你弄爆闭关室的实力估计我想至少能捞个候补席位，到时候便也能去参加神卡交流会。”

胡主任沉默了一下:“但你是个疯子。”

“我懂。”陈谦莞尔一笑。

他自然听得出来胡主任的那个疯子是什么意思，那是指跨时代的不同，完全颠覆性的想法，在当代潮流中的鹤立鸡群及格格不入。

有这么一句话，一个人若比常人多走半步，就是天才；若多走了一步，就是疯子。

陈谦眼神很安静，他明白已经深陷危险的漩涡，然而他也像是浮萍一样安静，随波漂流，他有着自己的使命，无关达成与否，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信念。

他觉得现在的胡主任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合理的，可能会选择杀了他，可能会选择撇清关系，可能会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他揣测不了，也不想揣测。

无论如何，他都已经用自己的双手推动了时代命运的滚轮，现在能出现的无非就是一层层涟漪，涟漪的大或小决定了影响力，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

不是每一只蝴蝶振动翅膀都能掀起飓风，但却已经有了无穷的机会。

“我今年四百多岁，按照卡王的寿命，我顶多再活个一百年，所以我是老了。”

胡主任语调很慢，他在仔细斟酌一字一句:“有时候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腐朽，身体慢慢的衰老，年轻时候的热血和激情，但慢慢淡化在了生活的步步艰辛当中。”

他忽然自嘲一笑:“老人是最不喜欢冒险的，哈哈，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体不行了，而是因为他们对于这个世界有太多牵绊了，扎根太深，失去的也太多了，不值得。”

“或许这便代表着心已经老去了。”

陈谦平静的听着，眼神淡淡地看着胡主任有些空洞的眼瞳，却是忽然发现那双眸子隐隐有神采在亮了起来……

“但我不想这么老去的，或许，有时候总觉得生活缺点什么，便是在于已经少了激情吧……而我从你身上看到激情。”

胡主任点了根烟，抽了好大一口:“神卡杯的冠军能对着全体联盟人民致词，我想你应该很需要。”

这次换陈谦眼前一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