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我。”

封男主堂堂男主，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以秘法冲击穴道。这秘法是他之前流落江湖时偶然习得，并且凭借此法他已多次实施过绝地反杀。当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技能。今日也只不过是预算上再多添加影文一颗项上人头而已。

没想到影文忽然出手。

这就玩不下去了……

封寒雨心念还没转完，却听影文不走反问。他当场差点笑出声来：跟他对质，这不正是给他脱身的时间么。

影文到底在想什么？

当然影文想什么都不重要。哪怕他一颗赤子之心非要辩个是非黑白呢。封寒雨反正就喜欢这种天真之人。觉得看到他整个世界都几乎美好起来。

此言一出，果然堂上顿时哗然。

再蠢的人听到这，都知道他是想将人送给睿王。能换取什么好处不得而知……可这个人是他一直疼爱的秦师妹呀！他怎么就干得出来？

柳惜情脚下一晃，差点一头栽下去。心头霎时间一片寒凉。脑子混沌，嗡嗡一片，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柳惜情刚刚虽然义正辞严的站出来为她雨哥辩驳，其实她内心里面根本就没有几两底气。因为她太了解雨哥不过。她唯一能所仗恃，不过仅仅是心头一点侥幸。这时候但凡封寒雨说一句并不是他所为，她便如浮木能够靠到岸边。可惜世事一点都不出乎意料。封寒雨竟然毫不迟疑便承认了。柳惜情觉得自己心情犹如被一个浪头卷入在了洪流之中，飘渺翻涌，横无际涯。

只听得一片低沉的嗡嗡声从人群中缓缓缓缓地升腾而起。那不是一人一语，而是众多弟子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汇聚起来形成的骚动。执事长老面色铁青，回头怒目而视，却又逮不到任何一个典型。只能接连呵斥了几声肃静，却也未能将这股声浪压制下去。

“封某行事磊落。既然是我做下的事情，我自不否认。与其在这里质问我，我倒也想问一句……影文。你自问和你家睿王殿下比起来，对师妹究竟是谁有心、谁无意？”

就在众弟子或惊诧或嘲讽或早有所料的种种揣测声中，封寒雨面色从容，声音清冷，突兀而出。

众人一怔。

封师兄之言……似乎也很有几分道理啊。

裴五对秦婧的心思一向没有掩盖过，更是漫山遍野陪她游玩。身为一个王爷，能放下身段这样取悦一个女子，已是难能可贵的真心。其实若无今日之事，他们两个最终走到一起也是顺理成章。至于这个影卫……恕他们直言，他是何人？

秦允文眉峰轻轻一挑。

合着在这等着他呢……

封寒雨勾唇一笑。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你从殿下手中横刀夺爱，如今却又对她弃如敝履。你若爱她，何以这般冷心绝情？你若不爱，又为何干涉他俩之事？师妹如若跟了殿下……呵呵。抱歉，是我失言。只是……”

他话未说尽，但正因如此，反而留给了旁人无尽的遐思。众人顺着他的话语，不免就在心中当真权衡比较起来。完了忍不住一个个同情怜悯的目光就向着睿王身上飘去。

放肆！

裴五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侍卫可不是摆设，霎时锵啷啷的齐齐踏前一步，肃杀狠厉的目光朝着众弟子瞪视回去。

殿下身份尊贵，岂容他人轻侮？这要是在朝堂之上，必将他们的狗眼珠子一个个的都挖了出来！

众弟子被这阵仗惊得心中一怯。这才想起眼前之人到底是何来头。顿时一个个忙不迭的垂眸耷眼，哪敢再四下张望。连呼吸都顺带着轻缓了七八九分。

裴五心中怒极。不知是不是在人家地头的缘故，倒也并未发作。只是脸色青白，殊为难看。

秦允文越过封男主的肩膀也向他看了一眼。心中微微叹息。

暗雨不愧是暗雨，果然巧舌如簧。难怪当初他能蛊惑那么多人跟他反叛。

秦允文略想了想，只道：“……秦婧是人。不是工具更不是棋子，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去随意左右她的人生。”

封寒雨“哈”的冷笑一声。

“你说的当真有理。可若真是为她，你又岂会蓄意接近？影文，你真当你在宗门之中的行事无人知晓么。”

众人：“……”

我们听到了什么？

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难怪秦师妹当时……

难道这个影文早就图谋我们师妹？

什么“蓄意接近”，怕是说得好听而已，以这个人这副相貌，不如改成蓄意勾引，只怕才……

哎呦喂……

整个厅堂上顿时炸开了锅。及至刚才众人都只敢小声喁喁的互换意见，但这时听到如此惊天大瓜，便再也按捺不得，议论惊诧的声音在整个寂静一霎之后，犹如狂风骤雨一般忽然而至。

“你……此话当真？”

柳掌门倒还稳得住。众长老听到这里，早已个个神情大变。哪里还顾得上去维持弟子间的秩序。很显然，影文在宗门之中的行事，他们的确无人知晓。

封寒雨心中冷笑，面上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影文每晚与她相会，偌大宗门旁若无人。可惜我技不如他，三番四次，总是让他在我手底逃脱。师妹小小姑娘，喜欢英俊男子，一点也不奇怪。但她才多大，真随她性子，将来难免后悔。哎，不说将来，现在恐怕……就……

“若说我对不起她，也是在我实在没有办法阻止此人的勾搭，故而眼睁睁的看她泥足深陷……呵呵。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出此下策。我本是为了断他念想，谁知反倒让这小贼得偿所愿。真是老天无眼。”

秦.小贼.允文：“……”

生平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如此卑鄙！

尔长老越听越怒，及至此时，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当场“哇呀呀”大叫一声，暴喝道：“气煞我也！兀那小儿，你好大胆，目中无人至斯。今日非叫你留下命来！”

完了拔剑就扎了上去。

秦允文眼神一凛，不得不反应迅速地回剑招架。

封寒雨面上都忍不住带出笑容，自觉穴位松动，再过片刻即可脱身。有尔长老顶在前头，他自可更加从容。当下脚步向后斜移半分，让出战场。忽然觉得一道视线紧紧追随着自己。回眸一看，却是影帝。

这少年目光平静，身形虽然摇摇欲坠，态度却十分坚定，一秒都不稍瞬。旁边打的热火朝天，他也一点都不关心。

封寒雨气笑了，心说此人倒是一条好狗。

这边叮叮当当，转瞬已经过了几十招。尔长老反而渐渐宁下心来，不由暗暗诧异。自己在武学上数十年浸淫，这少年才多大年纪，无亟殿的影卫果然就强悍至斯？是他一人，还是所有的影卫都如此？如若所有的影卫都这么强，那无亟殿得有多可怕？而且看起来，这少年竟然还行有余力。虽然自己也没用全力，但是再加量加价，那可就容易落到生死相拼的地步了。虽然自己多活了几十年吧，但也远远还没到活够本呀。

但想打就打容易，想停可就不是他说了算了。尔长老一边打，一边横眉竖目的朝影文瞪了好多眼神过去，可此人十分蠢笨，一个都看不懂，依旧打得行云流水，潇洒漂亮。

在兵刃相击中，众人目眩神迷，却没有听见，一串悠长嘚嘚的蹄声缓缓缓缓的踩着外面石板铺接的路面，不疾不徐的走了近来。直到渐渐有人被吸引了注意，一个两个，两个三个地纷纷回过头去。

秦……

秦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