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芩轻轻把抽屉推了进去,冷汗直流:
“没……做什么,我就迷了路……”
这厮什么时候来的?神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李湑嗤笑,长腿一跨:“迷路迷到我的寝宫来了?”
以往也有几个侍女迷路迷到他的寝殿,此刻大约正在凡间享受着七苦。
他几步走到她身旁,盯着她脸上的黑纱道:“我看你是来偷东西的吧?”
言芩刚想辩解几句,又觉得自己确实是来偷东西。
她竖起大拇指:“殿下真是绝顶聪明。”
李湑没功夫跟她瞎扯,黑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烦躁道:“一个凡人,也敢来打我的主意,说,谁派你来的?”
言芩眼神闪躲道:“……没有谁派我来的,我就是听闻太子殿下有有一个宝物,就……”
言芩语气越来越弱,感觉周围的气压因为他的到来而极速下降。
李湑黑溜溜的眼眸深不见底。
一个小小的凡人,杀了她,再投胎,立马就忘记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
言芩缩在角落里,不敢正脸看他。
她侧着脸,心里在叫阿弥陀佛。
“你为何不敢看我。”
她从他进门开始就没正眼瞧过他,李湑蓦地话风一转。
思及她在殿上的反应,他不敢确定道:“你认识我?”
言芩急忙否认:“在下怎么可能认识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龙章凤姿,剑气凌云,在下自然只敢远观,不敢近视焉。”
李湑皱眉,这人说话越来越像一个人。
他冷着脸缓步上前,仿佛猎人有条不紊地逼近自己的猎物。
不可能,她怎会这此处……
言芩慢慢后退,脚后跟抵到一个硬东西,反应过来,她的背已经撞到了书架上。
手肘嘭地撞到了硬邦邦的木头,顿时一阵麻痹,痛得她龇牙咧嘴。
即使这样她也不敢转过头来。
李湑心中疑惑更深,离她越近越觉得像一个人。
终于近到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低下头,食指急切要挑开那面纱。
言芩眼睛瞥到他的企图,立马条件反射拍开他的。
少年手一顿,愣愣地看着手背上的皮肤迅速变红。言芩自然不会考虑他的细皮嫩肉,迈步,发现自己脚却僵住了。
不会吧,又用定身术!
他似是听见她的哀鸣,喉咙发出一声抑制的轻笑。
他好整以暇地扣住她的下巴,转回正脸,手再绕到她耳际,冰凉的食指轻轻一挑,黑纱细带掠过她的耳珠,露出她小巧的鼻子。
认不出来认不出来,言芩闭上眼睛祈祷。
黑纱轻飘飘落地,言芩整张脸脸许久不见地暴露在空气中。
言芩慢慢睁大眼睛,看到他一脸错愕。
“是你……”
好看的双眸微闪,言芩竟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喜悦。
两人相聚不过一只手的距离,近得言芩不得不跟他共享同一片气息。
见事情已无可挽回,言芩叹到:“能不能请太子殿下先把我身上的术解开。”
少年还处在惊讶之中,好看的眼停在她的脸上。
言芩翻了个白眼,算了。
他总算反应过来,眼睛匆忙移开。
言芩身上的术一解,惯性使然,使得她整个人向前倒去。
她条件发射地抓住了少年的衣服,软绵绵跌落在他怀里。
少年怀里自有一股清冷香气,萦绕在她鼻尖。
还好倒在了李湑的怀里,没摔着,她庆幸。
李湑就没那么庆幸了,言芩今日跳舞穿的黑衣本就轻薄,此时在他怀里,那温热的躯体贴着他,娇娇软软的。
他眼神一暗,像烫手山芋一般躲开。
言芩立住,忽然想起他嫌弃凡人的体质,不禁生出捉弄他的念头。
“看来当年的小鬼长大成人了喜好也是没变嘛。”
他背着身,言芩只看到他直挺的鼻梁,静默冷峻如冰。
言芩忽然觉得两个人的立场来了个大转换。
她也不遮掩了,跳上他书桌上翘起二郎腿,道:“听闻太子殿下有个可以助凡人飞行的法器?在下不才,想让太子殿下把它赠与我。不知可否?”
李湑嘴唇动了一下,皱着眉看她坐着的书桌:“那玉佩我不是送你了吗?”
言芩脸色一变:“你是说……”
他面露讥嘲:“送给你这么久你都不——”
言芩话没听全,一跃跳下书桌,朝南天门奔去。
那身影跑得极快,心中只有她的玉佩,已然忘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李湑眼里一暗,心中似有什么在翻滚着。
他从方才就紧攥着的拳头终于松开,“咻”地一下不知消失去了何处。
言芩刚跑出大门,手腕忽然被一只手擒住,她纳闷回头,只见李湑一字一句地说:“我有话要问你。”
言芩拽了拽手,急道:“等我回去拿到玉佩再说!”
见手还被人捉住,她怒道:“你做什么?快松手!”
李湑看了一眼手里挣扎的细腕,缓缓道:“你就不好奇我有什么其它的法器?”
言芩一愣,“什么意思?”
他嘴唇一动:“你过来就知道了。”说完手一松。
言芩迟疑了一下,还是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原来的寝殿,言芩坐下,狐疑道:“太子殿下想问什么?”
李湑没有坐下,他站着问她:“十年前,为何要舍命救我们?以及你怎么逃得过魔族的追捕?”
“原来是这个。”言芩叹了一口气,不可能会告诉他真实原因。
“因为你母亲,沈秀贞她是天后,她不可以死。她死了天界和魔族必有一战,届时百姓肯定也要受到牵连。”言芩编了个可信度较高的理由。
“所以你就愿意送死?”
“那倒不是,我自然是有信心躲得过魔族才会救你们的。至于方法,就是一些江湖小骗术,太子殿下不会想知道的。”
李湑想起她用香囊假扮魔族的小手段,闭眼道: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这十年来去了哪里?”
“我在魔界。”
原是魔界,他找遍了凡间,阎罗王都请来了,就是偏偏没有去魔界。
少年问完了他所有的疑惑,伸出手心,一条发带稳稳地躺在上面。
他把发带搁在桌上:“你带上它,可以保护你。”
言芩眼睛一亮,今天怎么那么多人要送她东西。
她把发带拿起来细看,是紫色绸缎,她正好缺了条紫色的。
言芩忽然对他有点改观,喜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忽而又从香囊里掏出一颗糖果,微微一笑:“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她已经决定以后无论去哪都要长备一小袋糖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