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湑五岁的时候,林宴肚子里又有了,她给李湑带来了个可爱的弟弟。
这一次,言芩就有经验多了。李氏夫妇问她名字的时候,她选了最喜欢的男明星演的最喜欢的角色名字——李景琰
有了李湑一个先例,李景琰的诞生就没那么轰动了,但是该有的还是没少。等到他五岁的时候,也一起在堂屋里听课。不同于李湑的早熟,小小的李景琰坐在那听得晃头晃脑,其实什么都听不懂。李湑则仔仔细细地听着,一副随时要指出她错误的模样。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言芩颇为头疼。她开始觉得自己陪李湑下凡不是给他找罪受,而是给自己找罪受。
李湑长到七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去学堂的年纪。可是他学得早,一年级的认字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的求知欲。所以经常上课上到一半就往家里跑,甚至干脆不去了。
言芩才刚摆脱他,和李景琰愉快地玩耍了几天,又得重新啃起课本。李荣业,林宴夫妇就开心了,自己儿子聪明还好学,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湑一目十行,言芩讲过的内容从来不需要她再讲第二遍,而且还会举一反三。言芩本来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假先生,她肚子里那点墨水已经被挤得一滴都不剩了。
言芩上课的时候很尴尬。很多时候她自己也要看着课本才知道的内容,李湑看一眼就记住了。以至造成她看着课本提问他,他连课本都不用看,直接可以回答,甚至有时候还反过来提问她。言芩经常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每当这个时候,言芩就会转移话题,和他扯些奇奇怪怪的故事。日本的百鬼夜行,美国的都市传说,阿拉伯一千零一夜,她靠着脑海里仅存的那点印象,把这些故事都杂糅在一起,利用听得入神的李景琰,堵住他的疑问。
渐渐地,李湑自己也发现了。家里的这个教书先生,其实水份深得很。他有时候课上着上着,会奇怪地质问她。
“先生怎么连这个都不知晓?”
“先生这个字都不会写吗?”
“先生师从何处,是哪个学堂的学生?”
李景琰在一旁“嗯嗯”拍着桌子,也表示加入哥哥的队伍。
言芩狂汗,看着他的眼睛,竟有一种听到她过年在家常听到的的“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工资多少?有男朋友没有?”的错觉。
她板着脸道:“我没有教过你吗?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可是先生如果不贤于我的话,还怎么教我?”
“证明你可以出师了呗,我可以不用教你了!”言芩说得烦了,干脆道。
“我爹娘怎么会请先生来当我的教书先生?”李湑疑惑道。
他爹娘明明比先生更有才学,就算他们忙,要找教书先生也要找比他们还厉害的啊,怎么会找一个连字都写不全的人?小小的李湑眼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先生究竟是怎么来我家当教书先生的?”
这么说起来,他家里的仆人经常会请假或者有亲人过来探亲什么的,就先生很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过家人过来探亲。
“先生老家在何处?为何一直从来不见您家人过来探亲?”
“我老家啊,我老家在……”言芩绞尽脑汁,想找一个他永远找不到漏洞的地方,“我老家在广东!”
“广东?”
“是的!”
“为何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地方小,没听说很正常。”
李湑还要再问下去,言芩拔腿就跑,“为师头痛,先休息去了,你自己看书吧!”
接下来言芩也没主动去堂屋教学了,李湑破天荒地也没叫丫鬟来找她。
她直接去找林宴。
“夫人,令郎太聪明了,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授给他了。他学习欲望太强,建议夫人另请高明吧。”
林宴被她忽然这一说,惊讶道:“先生怎么可能都教授完了,湑儿才七岁啊?”
旁边的李荣业咳了一声,林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说有点不顾言芩的颜面。
“我的意思是,是湑儿太过胡闹吗?”
言芩不介意地笑笑,“令郎没有胡闹,他也是在表达自己的正常需求。”
林宴忽然明白过来了,自己的儿子一向心高气傲,遂问,“他可是冒犯先生了?”
“不不不,他很尊重我,只是我真真觉得有心无力了。”
林宴的脸色才好了点,“另请先生的事我会再去问问湑儿,但先生是万万不能走的。再说,景琰也需要你……”
林宴话里的意思是想让她继续教景琰,言芩沉吟一声,道:“景琰还小,我可以教他,但是小湑儿就……”
林宴道:“放心,我们会和湑儿谈谈的。”
午饭过后,李湑刚回到书房,就见到自己爹娘都在那等他了。
“爹娘,什么事?”
林宴:“湑儿,听说你要换先生?”
李湑小脑袋愣了一下,道:“是先生同娘说的吗?”
林宴:“是的。”
李湑坐在案前,“娘,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和爹?”
李荣业柔和的声音道:“什么事?”
“你们当初为什么会让先生来当我的教书先生呢?”李湑说出了自己这些天的疑惑。
“这是因为她——”林宴信誓旦旦想开口,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她转头问李荣业,“荣业,是什么原因来着?”
李荣业抓抓头,“我记得好像是……”
“好像是?”林宴和李湑一脸期待看着她。
“好像是——”李荣业不好意思道,“我也忘了。”
林宴白了丈夫一眼,转头对李湑道:“太久了,爹娘都忘了。不过娘可以非常确定的告诉你,言姑娘一定是个好先生。”
“她是个好先生,但爹娘不觉得她很奇怪么?”
“哪里奇怪?”
“爹娘曾经看过她和什么人往来么?或是她的家人走来探亲?”
李荣业:“这么说好像是没有……”
林宴对言芩的身份一点都没兴趣,只要她是个好先生就够了,“湑儿,不管言姑娘的身份是谁,她肯定是个好先生。”
李湑还是无法接受,“可是……”
林宴:“你可是冒犯到她了?”
“没有,我只是问了一些事情而已。”
林宴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好了,那是她的私事,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了。到时候她还要当景琰的教书先生呢,别让我们觉得尴尬,行吗?”
李湑眼睛一眨不眨的,点头道:“好吧!”
李荣业道:“那爹娘就不打扰你了,你自己看书吧,我们去找先生聊聊。”
李湑乖巧地点头。
待李氏夫妇都走了之后,他掩上门,眼眸里的惊讶逐渐不受控制地放大。
他爹娘怎么回事?明明就说不出个所以然,却理所应当地认为她是个好先生?就好像“她是个好先生”这句话是被人硬塞在他们大脑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