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玛这里吃了个肚圆,见她放下筷子,东次将捂着嘴就挪出去了。
七巧递与她一杯花茶,清香扑鼻,她笑着道了句谢,捧着粉瓷茶杯捂着手,听那炕上两位大佬聊天,这将军说乎邪王剩下的人马往天山山脉去了,那地方到了冬天奇寒无比,士兵们不敢追。
又听江北王说那地荒凉,不产谷物,也养不活牲畜,得做好边线预警,他势必得回草原。
戴岳又道塞北防线好做,天山如何做?那是人游牧民族的地界,手如何伸得过去?鞭长莫及。
只见那顾长安合起画本子道:“你防不了,那游牧民还防不了?”
戴岳抬眼看她,悟出那么点意思,“你的意思是联合游牧一起?”他看了一眼阿诗玛,琢磨着。
顾长安闻此话瞅向阿诗玛,“把乎邪王的草场分给其他部落,让他们互相制衡,再扶达赖王为首。”手里有了地谁还愿意让出去,就是戴岳不拦他们也要拦。
阿诗玛闻此话手一哆嗦,自己便宜爹的命运就这么被决定了?这人也太黑了,中原人,心都脏。
可她不敢说,因为顾长安那眼睛一直在看她,她知道的太多,可她也不想知道啊,这么私密的话你们私下说不好吗?她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小卒子,你让小卒子知道什么军机啊。
她想走,富贵也不想要了,活着挺好,这饺子不应该吃,要命。
她看着顾长安的眉眼,那眼珠像个琉璃珠子上着霜,她坐炕边有点忐忑不安。
“我有一支新建的骑兵,马有,刀有,就是不太会骑射的功夫。”她说这话时声音略低,却分外撩人。
阿诗玛有些为难,她马上功夫好是好,可是教汉子还是算了,力量等级不在一个上面。
王爷怎么回事,提这不靠谱的事情,她这想着就听顾长安说,“将军我也有。”
那没有什么?阿诗玛犯糊涂,领导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就这她还去中原发展?话都听不懂,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我那将军弓箭上不太精。”这下阿诗玛可听懂了,她精啊,“我行。”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这支骑兵现在主要是留下来对付你爹,让他别生那不该生的心思。”戴岳听他这话有些吃惊。
阿诗玛也吃惊,当着她面算计她老子这好吗?还要拉她入伙。不过,算计她老子这件事她乐意干,那爹,有还不如没有,快乐是没有,痛苦都是他给的。
“你得留在塞北,你弟弟和母亲可以跟我走。”她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字的说。
这弟弟不是阿诗玛的亲弟弟,草原一个大雪天她捡来的,母亲和她生活尚且艰难,何况再来一个小子,简直捉襟见肘。
她心动,弟弟和母亲走也好,去中原,去那个鸟语花香的地方。
她低着头瞅着脚面,屋子里挺安静,只有七巧来回进出的响声。
“你母亲可以改嫁。”裴清正这时候出声道,“只要她愿意,顾长安嫁人差不了。”
此话落阿诗玛真真是惊讶极了,她抬起头,半张着嘴,“我母亲是达赖王的妃子。。。”
“不碍事,不信你问王爷。”裴清正真是下了一剂猛药,她们家最大的愿望估计就是脱离达赖王。
阿诗玛转头看向顾长安,那双眼炯炯有神,大而明亮,“王爷,为什么是我?”她自认为功夫出色,但也没有出色到让顾长安费这么多功夫的地步。
“塞北你熟,达赖王部落你熟,最关键是你很强大。”她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阿诗玛听个一知半解,只见她拧着眉,她用不着王爷花费这么大心力,这世间走马卒千千万,别人也不必她差。
机会要不要?要!她想好长出一口气,她想起那戏本子文绉绉的话,说了一句愿作王爷马前卒。
顾长安抬起她手臂,她说:“我不要马前卒,我要展翅万里的雄鹰。”她说这话时,眼角似有刀光剑影一闪而过。
炉子里的木炭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灯火映在顾长安身上,“王爷要什么我便是什么。”阿诗玛振地有声。
南河三抱着手臂没什么精神的看着,连带着他哪颗泪痣也有些暗淡,阿诗玛愿意为家人以命相搏,像极了为他挡住流箭的阿姐。
“王爷还有什么要求?”
“箭法要精,要百步穿杨。”
“这不好说,百步穿杨跟天赋挂钩太大,我给王爷挑一挑吧。”
“行,明天去我府上见谢江风,他给你安排。”她卸下腰间玉佩递与她。
阿诗玛喏了声穿了那靴子就退了出去,那门口拴着一匹枣红色烈马,东次将在喂着黄豆。
“出来了?”东次将放下捋马的手。
“嗯。”她想着事有些出神。
“你别怕王爷,这人面严心善。”他把黄豆袋递给她,“拿着,你这马挺爱吃。”
能不爱吃吗,谁没事用黄豆喂马,哪有这闲钱。
阿诗玛瞅他笑了笑,道了声谢,回头瞅了瞅那琉璃窗上的两个剪影,驾着马消失在夜里。
裴清养着大爷,咬完那个瓜就带着元宵休息去了,戴岳有些看不懂,看不懂她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收阿诗玛。
她低头剥着一个橘子,葱白手指映着橙光橘子皮,剥完这个给仇九,又去剥下一个,七巧忙完了,抱着小豹子坐在她身边。
剥了这二个给了七巧,剥第三个时只剥了一半就拿起来咬着吃,东次将带着一身寒气进屋来,他洗了手就脱靴上炕,盘腿坐着也剥那橘子,谁也没给自己吃了。
“晚上住哪?”戴岳低头问她。
“不想爬山了,太冷,搁这吧。”
“行,那今天就都留这。”这屋子里是个长通炕,住十个人都没问题,那边屋子裴清正和七巧住着。
天还早,东次将吃完那个橘子问玩骰子吗?
七巧眼前一亮,骰子属于赌博,宫中和王府都禁赌,她倒是想试试。
顾长安点了头,东次将就抻出一个小方桌,跑去隔壁,喊了一嗓子,“齐大哥,你家骰子借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