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将军。”炽金王拉着吴秋舫,倒是精神抖擞。
戴岳身披黑色狐裘,下巴上是青色的胡茬,有些落魄,可他眼睛黑亮,像京中不修边幅的老爷。
“王爷来了怎么不下车呢,您不下车我们怎么谈买卖。”他直接忽略掉将军高声问道,问着那辆马车里的人。
车檐上的吊牌随风摇晃,福乐二字若隐若现。
还是无人下来,“你拿什么跟我谈买卖。”清雅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吴秋舫一个人不够当做砝码。”
“呵。”炽金王微微抬了抬头,“再加一个你们中原人,够不够?王爷。”
两个勇士押着一个中等身材偏瘦的中年人够来,麻绳缠绕,口中塞布,那人怒目而视,挣扎要冲向他,嘴里呜呜喊着什么,仔细听不过叛徒二字。
“王爷,我的底牌亮出来了,您的呢?您怎么这么快知道我部落的动作。”
车中沉默无声,安静了片刻。
“王爷,您若不够坦诚,恐怕我们没办法谈下去。”
静默,然后车内低声唤了一个人名,“燕子归。”
站在炽金王这侧的燕子归缓缓走出,至两军中介线后加快步伐,对着马车拱着手,洪亮干脆的声音响起,“臣在。”
“呵。”又是一声轻笑,让燕子归不禁回头看他,“我就知道是你。”炽金王对把控着吴娇娥的人挥了挥手,让人放开挣扎的她,吴娇娥小跑到燕子归身边,藏在他身后。
“燕子归,你救我一命,今天我还给你了,我不欠你什么了。”
燕子归犟眉,没有说话。
“王爷,你我之间既然有买卖谈,您不过来,我只能过去了,能否让周围的骑兵退让出一条路?”
“不急,燕子归,清理了。”
“喏。”话落,他转身快步走到被捆绑的中原人面前,一剑封喉,血溅三尺。
鲜血就迸溅在炽金王脚下,可他连眼睛眨也没眨,脸上甚至带着笑意,“您就不问问话?问问他的身后人?”
“炽金王不知道他的身后人是谁吗?”
“不知。”
“那你这买卖做的,可不怎么聪明,连雇主都不知道是谁,就接这掉脑袋的生意,想来是利益巨大。”
炽金王眉角微微跳动了下,“他虽不说,可我也猜到了几分。”
“说说看。”
“此地人多,不方便说。”
“那就过来吧。”
铁骑退让出一条路,炽金王只身向前走,有几个勇士想跟他一起去,被他阻止了。
离马车一丈远时,戴岳伸手拦住了他,炽金王抬头对黑马上的人笑了笑,一脸的灿烂,随后低腰抽出长刀滑向马车,跃步而起,从上而下一刀横劈开简朴的马车,刀尾擦过系吊牌的红线,金铃铛带着吊牌被甩在空中。
四周的骑兵纹丝不动,沉默地看着他像个英雄一样劈出那一刀,因为马车内根本没有人,随着木板破碎的声音而来的是空荡荡的底板,马被惊起,很快又被戴岳拉住。
在他腾空而起却没有人阻止他时,他就知道自己失败了,马车后有一个人,金丝银线的仙鹤铺满整个衣襟,冰凉的视线俯视着他,面白唇红,连抹额也透露着金贵。
正是顾长安,炽金王失败后也没逃窜,反倒是**裸地站在那处,拎着长刀,一脸无所谓的跟她对视。
寻常人多惜命,他倒没有,甚至有几分肆无忌惮,她也是,驾着马稳稳停在那,手中撰着从空中掉落的金铃铛和吊牌。
铃铛不过半个手掌大,稳稳被她握在手中,红线绕过她手腕,于腕下独垂一个小巧吊牌。
他跃起时还在想着会不会成功,赌一把么,果然失败了,江北王哪里会是在马车里等他的人,他直视着马背上修竹一样的身姿,这样的她才不愧于江北王的名号。
“我们还能再谈谈吗?”他随意地扔掉刀。
“那就过来吧。”一模一样的回答。
炽金王放声失笑,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站定,他说,“他许诺给我在中原有封地,条件是他坐上皇位。”
顾长安低头看他,好像忽略了那句皇位,“你想要封地?”
“族人需要,这里不适合生存。”他指了指那些佝偻着背的老年人,满脸冻伤的孩子,还有几个拼命咳嗽的消瘦中年人,“坡后不远有一处会喷火的山,呛鼻,族人喝了那块的水总生病,闻久了那边的味道也不行,就在这,想必你也闻到了那股味道。”
空气中是有着若隐若现的硫磺味,她们一过来就闻到了。
“你拿什么做的交易?”
“武器,那处喷火的山会提供源源不断的火焰,我们用此给他们打造武器。”
说到这里顾长安就全明白了,她下了马让他跟在她身边,往部落内走出,余下的交易就在账内说吧。
勇士给她让了路,他们看着这个瘦高的中原女子,眼中没有一丝的轻视,路过雪狼时,她伸手撸了撸雪狼的耳朵,丝毫不在意雪狼哧起的利齿,倒是牵着雪狼的勇士有些心惊胆战,握紧了手中的铁链。
“我府中有只雪豹,这么高,能放归雪原吗?”她转头很认真地问炽金王。
“这么高,是只幼豹子啊,您狩猎得来的?”炽金王的态度很恭敬。
“不是,捡来的,它自己跑到了院内。”
“啊,那是被母豹子遗弃了,估计是有缺陷。”
她唔了声,手掌没离开雪狼毛茸茸的头顶,回想起那大鹅的叫声,应该算是缺陷。
“您养着吧,放回雪原怕是活不了。”他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雪地,“这时候能活下来的野兽都是十分凶猛的,它不够强,又没有母亲庇护,活不下来。”
“恩,把吴秋舫松绑了吧,我有些话要问他。”
炽金王转身下命令,回头时他才发现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瘦高汉子,仇九沉默地看着他,见他打量自己,对他微微点了下头。
这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一点也不知道,他自己武功已经很高了,这人得有多高,如果刚才他对江北王起了什么心思,估计会被这人拧掉脑袋,想到这里,他愈发确定自己的选择,江北王的确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