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又是例行的扫雪，山道年快爱上了这个劳动，因为能见到周家姑娘，倒是快愁死了郑智敏。

扫完后有人叫郑智敏出去喝酒，他瞅了一眼跟周家姑娘站在一起的山道年，垂头丧气的走了。

酒至三巡，气氛火热，郑智敏趴在桌子上，红了脸，他对面那人也是醉醺醺。

“你总管山愣子干嘛，人家情投意合，轮得着你说三道四？”

“你以为我愿意管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前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也就他一个孩子，平时里众星捧月，如今山家还不如以前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娶一个贵女，跟亲家联手扩大家业，可他山愣子还活在自己梦里呢，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娶贵女就长大了？哪个贵女愿意下嫁，我看你也活在自己梦里。”

“我就是打个比方，肯定得是门当户对，我们这些人，谁敢说自己喜欢哪个不对阶级的姑娘，多少双眼睛瞅着咱们，你我家里的女眷早就给咱们相看好了合适的小姐，不信你回去问问。”

“我知道啊，可山愣子看起来是真喜欢周姑娘，这么些人，别看他平时总是沉默不语，其实就他胆大，我还真挺佩服他。”

郑智敏嘟嘟囔囔，“可是喜欢顶什么用啊，我也有喜欢的人啊，可是有什么用啊。”

山道年跟周家姑娘并排走，街上有人架着梯子清灯笼上的雪，工人一个失手，橙黄灯笼直直坠落，打向周姑娘，山道年抬手挡在她头顶，另一只手接住灯笼，宽大衣袖落在周姑娘脸上，也挡住了火红的脸，她翘起小鼻子闻了闻，是山公子身上好闻的味道。

山道年把灯笼递给工人，回过头问她，“没事吧？”

“没事。”周姑娘有些扭捏，偷偷瞅了山道年一眼，嘿，真好看，别看山公子冷冰冰的，可是很会关心人。

山道年摸了摸鼻子，目光有些闪躲，“城中新进了一批香脂，去看看吗？”

“你还知道这个呢？”

“今早出来吃饭偶然看到的。”他不擅扯谎，其实是他特意打听的。

周姑娘拉下他一直在摸鼻子的手，轻轻握住，歪着头，古灵精怪的去追看他别过去的脸，“去看看。”

“嗯。”他闷闷的出声，不肯回头，因为红透了脸，却握紧了掌中的手。

山道年过去时正好遇到了吴秋舫，还有吴娇娥和燕子归，吴娇娥前倾着身看着柜台上的香脂，燕子归护在她身边，怕她摔倒，而吴秋舫站在门口，像个门神。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却执意要一起来，吴娇娥见此说不去了，可吴秋舫却坚持让她去溜达溜达，想来是怕了，怕了再失去这最后一个亲人，他捂着嘴咳嗽，抬头就看到了山道年。

山道年与他之间说不上熟悉，只是一路下来，大家记了个脸熟，而山道年留给吴秋舫的印象就是少见的沉稳，不簇拥他也不排斥，他身上没有那种轻浮的气质，却也不老成，你明显能看出这是个年轻人。

吴秋舫看到了他拉着的周姑娘在直直看着自己，便点头冲她笑了笑，给他们让了路。

山道年同样点头以回礼，等进了铺子，周姑娘才惊叹道：“原来真有这么好看的人，跟仙人似的。”

山道年领着她往二楼去，“吴兄不仅相貌好，才学与品行更是一等一的好，我等都不如他。”

周姑娘听道晃了晃拉着他的手，九分笑脸一分娇羞，“在我眼里，众人都不及你。”

这下山公子又哄的一下红了脸，周姑娘捂着嘴笑，这人怎么这样好玩。

楼下吴娇娥捏着粉盒子，颇为揶揄地捅了捅燕子归的腰，“听到没，说哥哥好看呢。”她在那挤眉弄眼，燕子归伸手揉了揉她的脸，有点无奈更多是宠溺，“老实点。”

吴娇娥吐了吐舌头，“哥哥才不喜欢别人夸他貌美呢，他喜欢人家夸他才高。”

是吗？燕子归侧过头，看向门口那人，颇为消瘦，可仍旧貌比潘安，眉眼间是疲惫，可站得很直，他看着车水马龙，路人走兽，阳光铺在他脸上，他眼中有慈悲，这一刻，燕子归好像有点明白了王爷为什么要保他，也明白了他怎么会被春华郡主看上。

吴娇娥点了几个香脂，小二笑盈盈给她包好，燕子归拎过扶着她往外走，见她出来，吴秋舫同样扶住她，问：“接下来去哪里？”

吴娇娥摇了摇头，说累了回去吧，其实她不累，她怕哥哥累，那一身的伤，她看得心惊。

燕子归叫了轿子，几人慢悠悠的回了王爷府。

吴秋舫下车时正好碰见顾长安出门，她身边跟着仇九和谢江风，步伐较快，她向来走得很快，见到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今日顾长安穿了一套银色竹纹的袍子，她像是没想到吴秋舫受了伤还能出去溜达，有些吃惊，“伤没事了？”

吴秋舫笑了笑，说陪妹妹买点香脂，一点路程不碍事。

顾长安听后望向燕子归手中的纸包，笑了，揶揄着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燕公子今日拎着女子家的香脂，有趣。”

燕子归只是抿嘴笑了下，并未回话，嘿，他倒是大胆。

“库房里有城中世家送来的水粉首饰，挑好的给吴姑娘送了去。”她这话是跟身后送出来躬身站在门边的二管家说的。

二管家笑盈盈应了下，“不如我给吴姑娘都取了来，姑娘喜欢哪个自己拿。”

顾长安嗯了声对吴娇娥笑了下，便带着二人快步离开。

二管家笑盈盈接进来三人，“姑娘先回，我去取了东西再来姑娘这。”

吴娇娥高兴极了，兴奋地拉着吴秋舫的袖子，“哥哥，王爷真是个好人！”

吴秋舫失笑，看着这个眼神依旧纯净、一脸高兴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头，王爷啊，王爷不能用好人坏人来形容，她太复杂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吴娇娥在哥哥那里得了好处又去扯燕子归的袖子，“她怎么说你大名鼎鼎啊，你很厉害吗？”

燕子归望着檐上积雪，劳神在在地说：“我特别厉害。”

吴秋舫听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