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四章(1 / 1)瑞鹤仙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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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台瞬间燃起,缓慢的一个接着一个,火光越来越远,像祭祀燃烧的祭坛。

青晖大将军和戴岳在院中说着话,看见远处的火光不禁愣住,彼此之间都太熟悉那个亮光,此时天快亮了,是朦胧的青灰色,有一小队人骑着马向塞北城中奔来,一个接着一个往天上放着火红色的烟花,宛若即将要出的朝阳。

将军府中的人看到那烟花就愣住了,他们也看到了烽火,可烟花更让他们害怕,尤其是鬼鸟和谢江风,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个烟花,久得已经快要忘记它是什么意义,密集的烟花在灰色天空中炸开,在谢江风眼中像极了心脏炸开的样子,而他也是心跳如鼓,那是江北王遇险的信号,这么多一起绽放就是王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他拽下披在身上的外袍,急忙往书房去,往来的侍从被他撞开,他们从来没见过谢公这么慌乱过。

边塞营中,阿诗玛被捆绑在梁柱上,用力搅着手腕上的麻绳,嘴里塞的布料让她不能喊出声,天都快亮了,晚了,她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昨天赫尔单以私下见面的名义来她这里,说这些年兄长忽略她们娘俩后悔了,说兄长知道错了,说你现在很不错,然后呢,在她强忍落泪时赫尔单捆了她,并没有伤害她的性命,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什么,谢谢手下留情?因为我们之间的亲缘关系?可她是这支队伍的领帅啊,从赫尔单反叛那一刻起,你我就在对立面了,为什么要留我活着呢,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麻绳染了血,阿诗玛卸力的坐在地上,她心里涌上委屈,特别想大声质问一些人,你知不知道我走这里有多艰难,我一步一步独自一人摸索到这里,跌倒了再起来,再跌倒再起,可是现在算什么,我算什么?叛徒?不称职的领帅?为什么她这个年纪了还去相信一些人的鬼话,为什么不爱我还要利用我,为什么她就不能铁石心肠,她到底在期盼着什么,迟到的父爱还是迟到的歉意,这一刻她心灰意冷,哪一个也不想要了。

她看着屋顶,即使那里什么也没有,眼神愈来愈冷,骨骼碎裂的响声乍起,她从麻绳中脱身而出往门口走,到了门口时她习惯性想伸左手往下拽拽衣襟,可左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她伸出右手推开帐子的门,这时候朝阳刚出,划开灰色天空美得惊人,她很高,也很瘦,马尾高挑,光在她身上,阴影在她身后,她动了动下颚,高声道:“集合!”

此时城内四十万兵马队列分明,一部分以极快的速度上了城,这是一座不同于中原的极大的城,不亚于一个州府,特殊的地理位置让人们在外边修筑着长长的高高的城墙,人们在这里生活,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会在这个地方,这座城很热闹,这些年也很平静,城中渐渐也有了游牧民来居住,刚开始时大家还不太能接受,后来游牧民越来越多,也就习以为常了,因为人们发现游牧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坏人哪里都有,跟相貌并没有什么关系。

近几年来,城边的村落越来越多,更多的游牧民聚集到这里,今年冬,大家都在积极的防狼,今年的雪又大又多,人们担心野狼找不到食物太饿来村中叼走小孩,城中官府也想了对策,每个村落都派了一百名官兵,还在狼谷定期投放肉鸡,他们并不赶尽杀绝,更多的是彼此共生。

因为先皇曾经说——万物有灵,有人说他自己就养过一只威风凛凛的黑狼,还有人说见过那只狼,成年后一定会是个狼王,都是传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塞北事也少,一件特殊的事传来传去都快传成神话了。

人们畏惧野狼,但从不随意滥杀。

前几日周姑娘到村子中舅舅家取狐皮,舅舅是个猎户,本来也不用她来,只是她想亲自挑一块颜色好看的皮子给山道年做一个皮坎肩,这左看右看终于是相中一块银灰色皮子,很适合山道年,沉稳又不张扬,也不过分老气,最好是绣上几道金边,显得贵气,可她哪有金线,塞北城中的金线贵得很。

舅妈多留她待几日,她也就留下了,一边逗着小侄子一边做起了皮坎肩,舅妈厨艺好,连续几日炖肉,舅舅晚上回来就对她笑呵呵,舅舅跟父亲很像,话不多,劲很大,不笑时很严肃,笑起来又十足温暖,而舅妈像母亲,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红红火火,只不过比母亲温柔很多,会安静地坐在舅舅身边询问菜好不好吃,舅舅永远都是不吝啬美言夸赞好吃,然后闷头吃好几碗米饭。

可此时她躲在柴垛里,舅妈突然收敛起了所有的温柔,像一个战士一样,先把她藏在这里,告诉她别出声,又匆匆回了屋去抱刚一岁的小侄子,她眼睁睁看着拿着火把带着刀的人闯进来,把舅妈堵在门口,舅舅怎么还不回来,官兵呢?官兵在哪里?她眼泪急的都快掉下来了,她不知道,村子边上已经横尸遍野,躺下的都是城中驻守的官兵,他们奋力抵抗过,可终究是没守住,来人太多太多了,多得让人绝望。

她想出去,她想出去!她不想躲在这,可舅妈惨白着脸对她微微摇头,无声地对她说:听话。

她见来人举刀,然后舅妈倒下,小侄子跌坐在地啼哭不止,再举刀,举刀的人倒下,有人进来了,是一个瘦高的女子,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众人,她摸了摸舅妈的脉搏随后抱起小侄子起身,众人进了屋出来对女子摇摇头,这一众人像是没来过一样撤离了。

粘稠的血从石板上滴答滴答淌下,她爬出柴垛跌跌撞撞跑向舅妈,没有鼻息,可舅妈的手还是温热柔软的,她明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可就是不能再张开眼睛,“舅妈,舅妈,舅妈。”她叫着叫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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