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剩下的就是那些要造反的余孽了？”

第五止水的话音刚落，后边云雨境的修士里便有聪明人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将军明鉴！我等绝无谋反之心，皆是跟着三大家族的前辈们过来剿匪！那些匪徒方才已经被将军一脚踩死了！”

他话音落下，身旁的修士即刻跟着应和：

“是啊！将军慧眼，我等只是过来剿匪，为我大夏尽一份力，并非想要谋反！”

“将军明察！”

“……”

第五止水看着他们许久，沉默着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开口道：“我已经了解到你们迫切想要为国家奉献的心愿了，既如此，你们去边疆参军吧，往南走。”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却响在了每个人耳畔，有如惊雷长鸣，洪钟震动，一下子让场面肃静下来。

边疆即南疆，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擎天境界上仙不注意就能横死当场的地方，能去南疆的修士，最差也必须是潜霄境界，否则且不说是否有大的战乱爆发，光是十万大山附近对人心产生的潜移默化的改变就足以毁掉潜霄境界以下的修士。

那是直接对神魂的产生的影响，境界低下的修士无法抵抗，同心智是否坚韧并无干系。

但这并不意味着潜霄境及以上的修士就一定能够抵御，只代表他们有抵御这种影响的资格而已。

凶险万分，九死一生，这就是南疆。

在场一百多名云雨境界的修士，这股力量换在其他任何的地方都绝对极其恐怖，哪怕想要攻城夺池也不是不可能，偏生他们此时在王城，有一座叫做第五止水的大山压着。

按照原有的计划，当他们造反的那天，第五止水会有一位冥府的大人阻挡，可如今时机未到，那位冥府的大人并不愿意提前现身，只要没有第五止水，断魂林里头这八百死士有信心能在一天之内将王城搅得天翻地覆。

“还不快多谢将军给你们这个为国捐躯……哦不，为国立功的机会！”

万踪灭不要老脸，此时心头也是寒意阵阵，回头怒喝一声，却不小心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群修士愣住，只是沉默了几个呼吸，便散散单膝下跪，对着第五止水远去的背影低头拱手。

“该死的老东西。”这是所有人内心的真实的想法。

然而这天的修士并未完全活着走出断魂林，寥寥十数人，艰难南行，剩下的修士因为不愿意去边疆而兀自离开的，在出断魂林的那一刻便被迎面而来成百上千的龙虎弩矢射成了筛子。

这场造反酝酿很久，但众人散场时却十分突兀且粗糙，全局的计划十分完美，参与谋划的势力众多，最后因为宋兼之即时起兴的一个念头全部付诸东流。

他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但他突然不想玩了。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渭城三大家族参与此事的人皆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并且事情带来的一系列后果也很严重——他们损失了很大一部分的健康强壮的血液，那些云雨境的修士基本全是三大家族暗中培育多年的死士，合力凑了八百，现在莫名其妙就没了，任谁也难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但是他们不敢问。

没有人敢去向宋兼之问罪。

因为宋兼之是个疯子，如果他不高兴，他很有可能会直接跑到皇宫里将这事前前后后每一个细节全部告知于夏长秋，然后三大家族基本就可以以罪人的身份写进夏国史书了。

宋兼之手上握有夏国一半以上的经济命脉，只要他愿意诚恳地道个歉，摆正自己的态度，并付出一定的代价，夏皇不想原谅也得原谅他。

宋兼之一旦出了事，对夏国，对边疆都是一场灾难。

所以最后为此事买账的还是渭城三大家族。

里边的人都是老成精，即便是遭了大灾也只得把尾巴夹紧。王，孙，郑没有一个家族最后去跟宋兼之提过这事儿，大家相处一如既往的和睦。

继续闹腾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

皇宫，狄府。

夏长秋穿着便服坐在客中大堂处，与狄清扬一边儿吃着午饭，一边儿将第五止水呈递上来的事情跟他分享，狄清扬听完之后沉默不言。

“小笛子怎么不说话了？”

狄清扬抬头看着夏长秋，开口道：“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刻意去关注这些事，如果老宋知道，多半是他自己参与过。”

夏长秋颇有深意地看了狄清扬一眼。

“你怀疑宋贵人想谋反？”

狄清扬闻言摇头道：“他对权力一直都不感兴趣，就算是谋反，多半也只是一个借口，或许是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想借机传达一些信息，又或是……”

他的欲言又止让夏皇陷入沉思。

“又或是他想借此消弱某些人的势力。”

夏皇眉头一挑，咋舌道：“夏国还有什么势力能够威胁到宋兼之？”

狄清扬眼中闪过精光。

“渭城的三大家族。”

夏皇摇头否认，认真道：“绝无可能，三大家族的确强势，就算是朕想要动他们也得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但偏偏宋兼之控制着他们大部分的经济出入，没有极大的仇怨，三大家族绝对不敢轻易得罪宋兼之。”

狄清扬低头夹着菜往嘴里送，不徐不疾道：“如果是三大家族和冥府有勾结呢？”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夏皇身子战术似的后仰，眼神眯成一条缝，空气间的无形重力仿佛压得人透不过气。

“这是老宋的脾气，他向来不在意自己身边有什么威胁，于他而言，这些都是商机。”

狄清扬继续说着，边说边吃，对面的夏皇沉默一会儿，苦笑道：“他都比朕有钱了，还想着敛财，这人怕不是掉财眼子里了。”

“陛下错了，老宋做生意并非全是为了敛财，事实上他对钱财没什么兴趣，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花去百万千万两的银子去购置大量的粮食和精兵利器向南疆运送。”

狄清扬吃完了后就着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嘴，抬头严肃道：“生意有很多种，钱财只是最低级，最基础的生意。”

“老宋大多数时候做的买卖都是他最感兴趣的生意。”

夏皇闻言一惊，随后笑道：“怎么说？小笛子与朕讲讲。”

狄清扬稍微整理了自己的思绪，认真说道：“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