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裳歌留了一些菜，并未完全吃完，由于担心菜冷，他去旁屋烧水的房子里头将菜蒸在水里，等到娇娇回来后燕裳歌便拿出来放于石桌上。

“怎么天天吃包子，娇娇现在正长着身子，老吃包子营养跟不上。”

娇娇瞪了燕裳歌一眼，含糊不清道：“包子好吃！”

她说完又用筷子夹了不少菜放进包子里头一口咬下，咀嚼一会儿后，忽然低声问道：“裳歌……是不是喜欢那种胸肌比较发达的女孩子？”

正坐在旁边喝热开水的燕裳歌听到娇娇的话忍不住喷了出去，在夜里形成一片白雾。

“这话谁跟娇娇说的？”

娇娇看着燕裳歌的模样，俏脸微红，夜色下看不清晰，轻声道：“还不是你每次都盯着牡丹的……那个地方看。”

燕裳歌闻言无奈笑笑，叹气了声，起身去给娇娇凉了一杯开水，解释道：“娇娇以后也会变得和牡丹姐一样，女孩子不都这样？”

娇娇低头看了看，突然想到了燕裳歌教她的那个成语。

——一贫如洗。

其实并没有这么严重，是娇娇的心理作用，再加上同牡丹的对比，伤害更深。

“下次不看了，娇娇别往心里去。”燕裳歌摸了摸娇娇的头，其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娇娇这么开朗的蛮族女子也会为这种事情发愁。

娇娇两下把包子全部咽下，小口喝着热水，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裳歌今天学习的如何？”

燕裳歌笑了笑，对娇娇说道：“什么都没学到，我的师父叫绿萝，是一位奇女子，剑术极高，先前不是与你说过吗，她脾气也没有牡丹姐口中描述的那般古怪，就是相比于寻常女子暴躁了些，挺随和的。”

娇娇听到燕裳歌的描述，放下了些心，狼族的人脾气在西漠是出了名的古怪，她实在担心绿萝会让燕裳歌特别难做。

“洗洗睡吧，不早了。”

燕裳歌收拾了一下石桌上的狼藉，回来时娇娇已经端着小木盆坐在院子里泡脚。

“最近王城外头不那么太平，今日二师兄在与我授课完后，讲述了一些关于冥府的事情，我觉得我们这一次跟着宋师兄的商队去岚町顺便可以避难。”

“夏国到岚町地路途两千里，就算是骑着快马来去怎么也得两三个月，等我们回来之后，说不定渭城附近的冥府余孽已经被将军解决了。”

娇娇轻抬起白嫩的小脚丫子在秦沚的脚背上踩踏着水花，一边碎碎念，想象着美好的未来。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冥府的传承一直伴随夏国的历史数百年，乃至更久，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斩草除根，自然有它独到的本事和底蕴，非一朝一夕就能够掀翻。

耳靥白日里与她谈论时，其中诡怪让娇娇仿佛有些听灵怪志异的味道，心里有一点小害怕。

她身为蛮族的女子，在西漠刀口舔过血，动手杀过人，心智远比寻常的女孩乃至修士更加坚韧，但对于这种唯心的未知恐怖总也带点畏惧。

……

“来庆管家好走。对于你的消息，将军表示很满意，这一次为了嘉奖你，将军特别让我亲自护送你回白梅庄。”成仲昉的语气淡淡，看着牢狱里的来庆，面无表情。

牢狱之中灯火昏暗，石壁上挂着的火把用特殊的桐油浇淋，可以保持燃烧数天不熄灭，由于监牢建于地下，寻常没有风吹进来，火焰的跳动十分规律，让原本阴暗角落一直明亮如许。

“哎哟！哪里敢劳烦成大人！出去小人自己就滚，大人公事在身！国务繁忙！不敢叨扰！”

来庆伏身在地，进来没多久，好酒好肉的伺候并未滋养他任何傲慢之心，反倒让他更加的惶恐。

这种惶恐来自于他的心底，来庆很清楚，自己的命从来都不在自己的手上，他的生存空间仅仅是一堆死亡乱流里的极小狭缝，所以他从来不敢造次。

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讲，来自生命的珍惜与重视会到一个新的高度，来庆便是这样的一个人，过往心里无数的罪孽和邪恶都被收敛在不可知的深处，如今他就是白梅庄的老管家，一个普通的小百姓，仅此而已。

成仲昉注视来庆很久，兀地转身离去，开口道：“好自为之。”

直至他的身影远去，来庆才敢从监牢里出来，随后自己轻手轻脚地离去，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

在渭城学习的这几天过得很快，娇娇在修行上的成长可謂神速，虽然还未突破化蝶境界，但已经相隔不远，身上如有神力。

燕裳歌则依旧是老样子，在绿萝那里学习了几天后，好像什么都懂了，但仔细想想又似乎什么都不懂。

秉持着‘空中楼阁’的教法，绿萝告诉燕裳歌绝对不要去练习她告诉他的剑法，这些东西了解皮毛和大概足矣，一旦动手练习，便毁去了自己的‘无敌之姿’。

燕裳歌实在没有看出自己哪里有着无敌之姿，除了脸皮厚实一些，嘴巴机灵一些，其他自己什么也不会。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他到现在什么也不会，关于临阵御敌，技击杀人之术，一片空白，和数日前他第一次接触绿萝的时候一般无二。

于是燕裳歌不得不开始怀疑绿萝的用意，究竟是绿萝不想教自己呢，还是不想教自己呢？

……还是不想教自己呢？

脑中仔细回想着自己和绿萝处过时间的点滴，燕裳歌确认自己绝对没有，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和胆子得罪绿萝，所以绿萝可能会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讨厌燕裳歌，但总不至于厌恶到这种地步。

既然承诺了要教，燕裳歌便是绿萝的学生，一个老师对自己学生在授道解惑时候一定该是严肃且认真的，绿萝这样做了如果不是在诚心折腾燕裳歌，那就是她传授的东西太过深奥，太过生涩，燕裳歌一时半会悟不透。

无论是哪种情况，今日燕裳歌也得带着娇娇走了。

宋兼之的信物已经送到，是一件白袍，袍子被塞在一个专门的剑匣之中，燕裳歌猜不透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也没有多问。

收拾完了东西，该上路了。